廿4、勾起很久以前的回忆，1诺0金！（1 / 2）

那花卉主题公园位于吕斯元市郊区一处山坡上，入口便是个之字形的坡道，两侧延伸着花圃、花篱和花树，乍看之下美则美矣，却令人有种小巧精致的错觉；直到在设计的巧思下登上高处，在坡道顶端的花丛后方突然地延伸展开、映入眼帘的是──

有个字比「水」更当得起「能载舟也能覆舟」的印象。别说对长年与之搏斗的水手来说会让他有很深刻的认识，就算一般人也略有耳闻，比方说在地球上，近年才因它兴风作浪而在南亚引起严重的天灾。不过，当这个美中带点可怕的字眼跟另一个很美的字眼相结合的时候，可怕的感觉却不预期地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纯粹的美，那是视觉的震撼，嗅觉的飨宴。没错，「花海」，在两人眼前给她们无限延伸的错觉，就是这无际的花海，别说是它的美不令人害怕，就算是能忘情纵身一跳被它吞噬的想象，也不令人害怕，在想象中，这甚至应该是绝妙的享受。

花海从脚下一直蔓延到远方交叠起伏的山丘，那儿的山丘因为过于遥远已经变成青色而不是绿色。在这儿，人们可以重新忆起一个传神但经常被人忘却来由的词语「消失点」，因为一朵朵娇怯艳丽的小花，的确就在眼前伴随着距离渐远而渐渐消失、融合在一起，直到涂抹成一大片伴随坡度渐层的花瓣的颜色；还可以忆起另一个传神但经常被人忘却来由的词语「地平线」，因为在更远更远的地方，这样的涂抹淡去并压缩成一条界线，比照更远处山坡的三两公寓楼房，彷佛一道串起梦境人间的分野。

杨颠峰看着看着好不容易把自己拉回现实中，转头一看，少女斜着眼正偷瞧自己。

「哈哈，失败失败，其实是我自己想看。」青年摸着头苦笑道?「?觉得很无趣吧？比?家花园大不了多少对吧。」

「你别取笑我了。」苏希以感性的声线说?「就算人的财力足以坐拥这样的美景，也不该把它私藏在自己家的后院。那样实在是自私得过份了。」

青年不好意思地说?「那么……?喜欢？」

「……很漂亮。」苏希低下了头?「可是我老实说，我从以前就不那么喜欢花。」

这是当年说要编花圈送给自己的提恩丝吗？杨颠峰惊讶地覆述了一遍?「呃……?不喜欢花？是啦，在我的母星有人的确质疑过人们是否对花付出太多的喜爱，因为那可是植物的生殖器官什么的；但我一直认为这只是在开玩笑。」

「不，我没有讨厌它，只是没那么喜欢。」少女软弱地说?「因为花是种没有得到精心呵护就漂亮不起来的美景啊，而且它也只有美丽而已，除了让人心情愉快之外，对人类来说也没什么用。」

这可真是令人伤脑筋了，苏希居然会认为自己除了一张可以冒充史乌基犹女皇的漂亮脸蛋之外，没什么用？

「光是能『让人心情愉快』就已经很有意义。」青年严肃地说?「我甚至可以说人生只要这样就够了。」

「这话从你这只想混饭吃平安过日子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有说服力呀。」苏希不太高兴地反驳。

杨颠峰讶异了半秒钟。他想起当年自己站在反战厌战惧战的角度拒绝提恩丝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怕的确是很生气的，现在苏希的态度，就像是隔着这道时空的界线，把当初说不出口的反驳大声吼出?「你以为我就喜欢？我是自虐还是干嘛的，是我自己爱打仗吗!!」

「……战胜增怨敌，败苦卧不安，胜败二俱舍，卧觉寂静乐。」他不由自主地念出了一偈。

「什么？」

「在我口中没有说服力，那么地球古代的大思想家说的，?就会比较相信吗？」青年垂头丧气地说?「他虽然贵为王子，但早年就仅带了五个随从舍弃王位继承权出走，周游各地，日以继日、年以继年地过着保护收容弱势百姓并加以教育的工作。但是终于到了这一天，他的国家得罪了强大的邻国，邻国要兵报复。

「他不带一个随从，孤身站在邻队的必经之路上，向敌军求饶；敌军因为他在国际间声望太高，看在他的面子上退军了三次，到第四次出兵终于把他的国家灭了，甚至还进行屠城，他的族人中只有极少数逃得性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生而无能为力，?以为他容易吗？但他在当时，若以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身分突然凄厉地狂叫起来，冲上前去和敌军拼命、和自己的族人一起死，又要怎么对他几十年来一直教导弟子的伟大思想交代？」

「他……他平常教导弟子什么？」

「他说，生老病死和偶然天灾所造成的苦难，对人们来说还是其次；人们感受到的痛苦的大多数，源于彼此的恶行。因此我们虽然无法马上改变别人的恶行，但要彻底改造自己，从行为中戒止恶做起，到克制自己为恶的，终于到达连该怎么做坏事都不懂的境界，这时就算是身体受苦，心中也有平安喜乐，而且这种快乐不是肉欲的满足能望其项背，称作寂灭。后代为了纪念他，展出用美丽的花卉、鲜甜的水果和焚烧燃放香料这三种令人心情愉快的东西来祭拜，?说，对崇拜他的地球人而言，花能令人愉快的功能，重不重要？」

苏希聆听之后又静默了一会儿，说?「先不管寂灭之乐的事是真是假，光是他这样教导人的良苦用意，的确值得祭拜几千年。不过，他为了贯彻自己宣扬的理念而身体力行了，但，我却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杨颠峰垂头丧气说道?「我隐约知道，如果我当初像个普通乌德萨那样第一战就败给雅露拉大姐，对于流亡政府中的大多数人、甚至对于?们两位，可能都会导向一个更好的结局。可是我却没有那样。」

「我做不到，施蒂莱也做不到。」苏希的声音中，听不出是同情还是感同身受?「当初她的确有机会真正?下史乌基犹的一切开始新生活，那样的话我也根本不会出生。只是她做不到。」

青年无言以对。如果施蒂莱硬要放弃王位，流亡政府显然无力加以留难；只是施蒂莱的姑姑舅舅叔伯阿姨侄子女甥子女外甥子女当中要由谁来继承王位，流亡政府里头大概吵不完了，本来就已经不太团结的他们难免因此分崩离析。

少女的声音突然开朗起来，还包含一些怨念?「不过呢，有件事我现在还来得及做，那就是──」

「是？」

「你给我滚吧，离的越远越好。如果这种说法不够正式的话，让我再郑重说一次?杨先生，你被解雇了，快滚！你对雇主做出这种事，还以为能继续受到雇用吗？我要保留法律追诉权!!」

「噢，好。」

「……」

「……」

「你还站在这做什么，快滚！」

「笑话，这地方?站得，就我站不得。」

「走开啦你，真讨人厌！」苏希声色转厉?「我叫警卫了！」

「我憋久了真的想说一句，」杨颠峰露出贪婪邪恶的淫笑脸，步步朝少女逼去：「?横竖看起来也不像是天然呆的千金小姐，怎么在这件事情上这么不自量力？所谓的威胁，要当事人相信对方做得出来才有用吧，?现在的处境，有胆求助于路人或警卫吗？最清楚这件事的本人，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过这块到口的肥肉呢，宝贝。」

少女冷漠地回瞪着，一步也没有后退，杨颠峰逼近到两人可以感受彼此呼吸的距离，一时也不知这戏该怎么演下去。

「……算我求你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办就好，你回去吧。」苏希的口气软了一点。

「前雇主小姐，?别讲的一副我神通广大的样子，?忘了这儿对我来说也是四面楚歌吗？如果不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自己哪有办法离开？就算被解雇了我还是得跟呀。」

「你少骗人了。」

「……?吐槽的功力又上升了呀。」杨颠峰叹口气，道?「我说宝贝儿，?该不会突然醒觉，以前?俩被保护得无微不至，所以所有的暗杀都是针对?们本身；现在?全身都暴露在危险下，所以所有的暗杀都集中在我这个唯一的保镳上，因为只要先干掉我、?根本毫无反抗力，所以?现我说很难保护?但是有自信保护自己是在讽刺?，而?说有危险我可以丢下?自己去逃命纯是一厢情愿，觉得很丢脸又不好意思坦白，所以这样给自己找下台阶。」

「我只知道你刚才对我做的事情真的太过分了，我完全不能接受，我才不要雇用你这种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被解雇了，?不让我紧紧跟着，我就跟远一点，?请便。」

「……」苏希隔着反光的镜片狠狠瞪着耍赖的青年，又无力地叹了口气，彷佛对方是在地上打滚哭闹吵要气球的小童。她的口气更软了一点?「如果这不是请求，而是愿望呢？」

「什、什么？」

少女摸摸风衣口袋，掏出一根灯蕊，温柔地说?「请实现我的愿望，啸侠。现在，立刻，离开史乌基犹。」

「我拒绝。」杨颠峰没有时间沉醉在这根灯蕊带给他的甜蜜回忆当中，马上斩钉截铁地回答。

「真是差劲透了，答应给人愿望，居然还可以拒绝的？」苏希嘟着小嘴儿埋怨。

「谁说这愿望是送给?的了？」青年慢条斯理地说?「不过，一般来说，当事人把愿望转赠也没什么不可以，我应该要全力实现这个转赠的愿望；但有一种状况下我绝对会把愿望给拒绝?她转赠愿望的对象，许下和她的心意相违的愿望。我说?现在许的愿，她一定不同意，?说我猜得准吗？」

「……」

「我还可以猜中一件事，她交给?这个，本来是说万一我不愿意当保镳，?就拿出灯蕊对我许愿对吧？?当时闹别扭不肯拿出来，现在还拿出来做什么？」

「讨厌死了，你这么珍重她的意愿，那我的意愿有谁理会呢？再怎么说她口口声声说你对我俩的心意是一样的，那你为什么偏要送她这么棒的生日礼物，送我的却是那么脆弱的小生命呢？」

「什么？脆弱的小生命？」青年大惊?「?……身体不舒服？」

「……没有啦，」苏希收回了灯蕊，心烦意乱地说?「?还活蹦乱跳的。只是我每次看?为点小事高兴成那样，就忌妒得恨不得把?给掐死。」

「决心动手的时候记得穿件上镜点的衣服录像留念，这种经验很难得的。」杨颠峰说?「那我们现在还是继续观光吧前雇主小姐，平常日来旅游就是这点好，客人好少，这么大块地方简直像是被我们包下来似的。」

少女抬起头来恣意浏览。虽然眼前的花海是公园的主景，喷水池广场、花廊、林荫步道和小桥流水凉亭之类的公园基本设施仍也没少，乍看零星实则匠心独具地洒布在花海中，两人便自然而然一齐迈步朝最近的景点走去。「嗯，风景真的很漂亮，再加上味道很香很舒服。」苏希心不在焉地说。

「味道？这么多花的确是很香，可是我才刚闻过更香的东西，实在有点麻痹了。」青年说。

「更香的东西？刚才的螃蟹是吗。」

「那东西有什么香的？海鲜的腥味好重。」「那么又是什么味道？」

杨颠峰并没有搭腔，因为他注意到有片花瓣从斜后方缓缓地飘向少女的后脑，而少女并未觉。

眨眼间，花瓣突然消失了。「唉……只能挡住这么慢的物体，这招到底有什么用？」青年心想?「在眼前的困境中根本派不上用场啊，现在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徘徊，这偌大一块地方到处都可以藏遥控武器，如果这时遭到狙击，我可死定了，更别说是保护苏希小姐了。」

他想的没错，距离两人约有几百公尺距离的花田某处，一台遥控车正伸出仅有手指粗细的潜望镜和指向性麦克风，紧紧地盯着这儿。

远处的某台箱型车中，有这样的对话?

「现目标了。果然在著名的景点之一，荨兰坡花卉主题公园。」

「……距离呢？」

「68.8874公里，以以下的感官讯号分享能力而言，是绝对安全的范围。」

「好，咱们来瞧瞧这该死的小子。」

车内的两人把影像投到屏幕上，偷看了一会儿，咒骂道?「嘛的，神经真是太粗，居然还真的去观光，如您所料。」

「嗯。」

「……动手吗？」

「开玩笑，上次就是因为草率动手，才让对方提高了警觉。何况那两人距离这么近，万一伤到旁边的值钱宝贝，我们之前苦心的经营都白费工夫了。」

「可是如果他们明天更换交通工具又绕路的话，再要跟上可能会有困难。」

「别无谓操心，我很清楚他们要去哪里，就算中途一时失去他们的行踪也无所谓，暂且让他们悠闲观光几天，哼……」

照青年自己的想法，这时那台「遥控车」如果动攻击，那他死定了。他的猜想是否正确目前无由得知，这时的杨颠峰和前雇主小姐已经在某个树荫下的长椅闲坐，从容享受四面反射而来温暖又不热的阳光。

「你自己提议要来看花的，不仔细看，还在那烦恼什么？」

「哎，这个，?听说过念场这个词？」

「念场──是指超能力的被动作用形式吧。」

「对啊，?看下这个。」杨颠峰举起手来，一片落叶就停在苏希的头顶上方约十几公分处，就像那儿有个玻璃盘子似的?「这是宙斯之盾……才怪，是基于念动力构筑的防护念场。不过我的念动力相当差劲，这个念场的效力也就不高，勉强可挡住冷兵器时代的弓矢弹或是地球那样落后的手枪子弹，别说光束，就算K47自动步枪，都可以轻易打穿。」

「这好象不是在安慰我呀。」

「我擅长的本来就不是念动力群，要用念动力来构筑防御念场这种事情，总是事倍功半，但我也不想这样啊。如果可以用瞬间移动能力群的办法构筑防御念场，成功的话，效果一定很好。」

「成功的话。那么意思就是说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