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九章 筝声（1 / 2）

梦凡正在胡思乱想，忽感觉背后有人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回头看去，却是山灵在冲自己使着眼色，梦凡不知何事，起身走远些，山灵附在梦凡的耳边道：“娘娘怎可如此轻易让别人住进来，焉知她不是有目的的？”

梦凡心中有些不悦，淳才人不过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心机？但也知道山灵是为自己好，所以也未加训斥，只轻声道：“休得胡说！我自有分寸。”

陪着淳才人吃了些东西，梦凡心中有事，多是在敷衍淳才人。淳才人虽是小孩心性，却也明白刚才豆公公说的话，所以，吃完东西后，只一味的说此些笑话给梦凡听，希望逗她开心些，聊了许久，梦凡大多也听进去了，原来这淳才人是侍讲学士方孝孺最小的女儿，闺名方微晴，今年才十四岁，小名唤作淳儿的，所以被太后封为淳才人。

梦凡在史书上看到过方孝孺是建文王朝有名的大忠臣，为了尽忠被朱棣灭了十族。所以梦凡对淳儿更多了一分怜惜。而淳才人见到梦凡郁郁寡欢，也千方百计的想逗梦凡开心。

“姐姐，你看，今晚月色多好，带淳儿在你这宫里赏玩一下可好？”

梦凡也觉殿内憋闷，出去散散步也好，所以二人均披了披风，来至院中，月儿虽然才半圆，可却十分的明亮，二人就着明亮的月色慢慢的四处闲逛，佩儿与淳才人的贴身侍女欢儿各自挑了灯笼尾随其后。

碧水宫的景色处处都很精致，皎洁的月光更是像给整个宫里蒙了一层薄纱，加上徐徐夜风带来的淡淡花香，令人感觉恍如仙境。

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碧水亭。入画送了坐垫来，二人就在亭中闲聊，稍事休息。

“在闺中就有耳闻，听说姐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过人，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知道淳儿什么时候能饱下眼福呢？”淳才人说完，一脸敬仰的看着梦凡，这让梦凡有些窘迫，梦凡非莞倾，哪是什么才女啊！遂道：“市井谣言，不足为信，姐姐哪敢称才女啊？”

淳才人一脸不信的道：“姐姐过谦了，且不说市井谣传，就说入了这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是身怀绝技？否则光凭美貌恐怕不会得到皇上的宠爱吧。”淳才人说完这句话，倒让梦凡大吃一惊，看来这淳才人思虑倒很是成熟，不像她表面这般单纯。梦凡脸色略变了变，转而笑道：“那看来妹妹定是身怀绝技喽！”

“那是当然！妹妹我跳舞那可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淳才人傲然仰起小脸，又恢复了刚才清纯可爱的模样。

“哦？那还不展示给姐姐看看？”梦凡挑眉道。

“可此地无乐师，不若姐姐弹琴，妹妹跳舞如何？她们那些人在柔仪殿必是出尽了风头，我们何不在此自娱自乐？也不枉费这大好月色。”隐隐约约听到坤宁宫方向传来的乐声，必是从宴会上传来的。

梦凡也被淳才人说得一时兴起，便命佩儿回去多拿几只灯笼来，奉上茶水，取来古筝，梦凡要对月弹奏，淳才人要一展歌喉。

梦凡本就对音乐十分感兴趣，加之天生聪颖，虽才来明朝一年，却也将古筝练得出神入化了。缓缓的筝声响起，梦凡把心中的幽怨化作点点乐声，如泣如诉；淳才人摘下披风，水袖随风摆起，翩翩欲飞。

月光如水，洒在金丝楠木制成的古筝之上，梦凡身心陶醉，双眸微闭，挥起十指跳动在筝弘之上，乐声清圆，和着月色与淳才人的曼舞，玉指冰弘，听之身欲仙；珠袖妙舞，观之如坠云烟。

不知何时，允炆已置身碧水亭里，满脸的惊喜与沉醉。原来，刚才在碧水殿没找到梦凡，允炆便循着筝声来到了碧水亭。许久，淳才人舞得娇喘未定，转身之间看到皇上，尚未回过神来，就被允炆用眼神制止她出声。梦凡不知身后事，仍旧沉湎于绵延的心绪之中。鸣金寺换魂，月圆夜相会，庙会遇贼，江心吐心声，佛镯碎，入宫为妃……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就在眼前，又恍惚缥缈如尘烟。

不知他世父母可康健，不知莞倾可曾考上大学圆了心愿，不知自身命运将如何，也不知四年之后的历史将会以何种形式出现……

夜，越来越深，终于，筝声慢慢落下，如石子落入水中泛开的涟漪，慢慢的趋于平静，梦凡手指已停，人却仍坐在筝前，美目微闭，有一滴泪滑落于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