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魍!你好大的胆子!”恢宏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旁边摆设的盆景上那仅剩的几片可怜的叶子翩翩而下。
“当年私自将人的魂魄放回去,增加那人的阳寿,弄得三界命运轮盘一团乱,还让我的儿因此弄得有家归不得,客死三界之外,这件事才没过去多久,你就忘了处罚的痛了吗?现在居然又私留阳间魂魄,你这个人人称道的公正无私的阎王怎会变得如此黑白不分,昏庸无道?!”
年近六旬,可玉帝的气魄却比壮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他话音落时那在椅子扶手上的一掌,震得连刚才还威武的保镖腿一歪,往旁边打趔趄。
可是这并没有吓倒严魍,虽然他已经被折磨得倒在了地上……
“玉帝,我承认这次的事情是我自私,可是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相信当年您爱上王母的时候也有那种见不到时,思念就像毛毛虫,在你的心里钻啊钻的感觉。玉帝法眼,您一定看到我两年来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您也一定知道我对于她的去留有多么的难以抉择。我一度想放走她,可是……她怀孕了,怀了我的孩子,而且她还答应留下来了,我……你叫我怎么拒绝,怎么抗拒自己的心?”
严魍说得动容,另旁边的侍女都红了眼睛,可是却无法动摇玉帝那颗铁一般的心。
“你还狡辩!什么爱情,那都是借口,怕是你使了迷心计想让这个女人的寿命来换取你抵押的那颗心吧?”玉帝冷眼忘了忘那颗陈放于玻璃窗里,用来警戒各方的,依然鲜亮跳跃的心。他明白严魍不是这种人,但是他就是无法噎下当年那口气,痛失爱子的气!
“不!玉帝你把任何罪名强加在我身上我都不会有任何反驳,但是你不能怀疑我对她的心!我知道您恨我,当年确实是我一时心软,错在放人归魂,使得王子命丧三界之外,永世难以超生。这个罪名我愿意背,而且我也如您所愿将心做了抵押,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心跳,我不会无耻得用一个女人最真挚的感情来骗取那颗无关紧要的心!”
无关紧要的心?!
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吭声的王母被这几个字震呆了。
一个人若是没了心跳那是怎样空洞的一种感觉?!而严魍居然说那是一颗无关紧要的心?!
她一直怨恨着当年因为严魍的一时仁慈而悔了他们的孩子,可是现在她那颗慈悲的心却被他这几个字溶化了。
是的,她被他诚挚的感情给软化了,她……不争气地……原谅他了……
“好一张利嘴!我从来不知道向来冷漠的黑面阎王居然也这么儿女情长,啊?!好啊~~你那颗无关紧要的心是吧?我现在倒要看看,这颗心对你来说是不是真的无关紧要!”
玉帝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来到那樽玻璃窗前,径直打开,将心捧到严魍的面前,眼睁睁的让他的主人看着他将心往他四周的电网……撞去!
“啊~~”严魍凄厉的叫喊声再次扬起,而这次比前几次都要嘶声裂肺,都要惨烈。让旁边那些侍女都暗自为他落泪。就连旁边扑克脸的保镖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一个人不小心触碰到电流都痛苦难耐,更何况是一颗鲜活的心,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你到底认不认错?到底放不放她回去?!”玉帝像发疯了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心撞向电网,而严魍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声响,因为他已经奄奄一息,无法回话。
“老头子!”
看着情况不对,王母及时出声制止。自从当年痛失爱子以后,他——一个三界都敬重的老人家,就时不时地会失去理智,特别是如果谁在他面前重提爱子,他就会变得疯狂而没有人性。现在那个始作俑者就在他的面前,他当然无法自控,做些事后连他自己都会后悔的事情。若她再不出声制止,就怕平静下来以后他要永生后悔了,毕竟严魍可是他最最看好的后辈了……
“老头子!住手吧~~你捧着的可是一颗肉做的心啊~~”
王母拉着玉帝的手,不让他再癫狂。
可是此刻的玉帝已经完全听不进话了,他推开身边的王母,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那颗心,直到严魍无法承受昏死过去他还是没有停止。此刻在玉帝的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优秀和爱护,没有所谓的宽容大量和长者风范,他想到的就是严魍当年的决定让他失去了心爱的儿子,他那优秀的儿子……
“住手!”
一声豪迈有力的声音横空出世,震惊中扬着愤怒,愤怒中又带着悲痛。就是这样一个声音,意外地止住了玉帝疯狂的行为。
“你是谁?”对于这个陌生的闯入者,玉帝似乎给与了最大的宽容,要是平时对于擅闯天庭的人他不屑于说哪怕一个字,更何况现在正是他处于疯狂的时候,所以当这平静的三个字从他口中冒出的时候,连王母都觉得惊讶,暗暗观察眼前这娇媚的女生,觉得她有一股神奇的力量。
经过了长途的电梯旅行,梁泓有点犯晕,加上还是会孕吐的阶段,所以她的肚子里现在正在翻江倒海。可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地上那熟悉的身影时,所有的不舒服都被那巨大的心痛所代替。
天~~~他真的是严魍吗?
“魍~~魍~~”顾不得暂时的昏眩感,梁泓跌撞着冲向严魍。
“不!~~别过来!”
“姑娘,小……心……”
昏迷中的严魍直觉自己听到了心底一直漂荡着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思念太深产生了幻听,可当他艰难地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朝他“飞”过来,阻止声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
而一直以疑惑的眼神观察着梁泓的王母,发现梁泓的举动后也发上发出了警告,可是……
奇迹再次发生了!
梁泓安安稳稳地跑到了严魍的身边,双手就像触碰珍宝一样地将他扶起,让他的头靠着她的肩,看着他惨白的脸和虚弱而勉强的笑容,梁泓一行热泪潸然而下……
“你到底是谁?!”玉帝再次发出疑问,带点审视的意味,又隐约透露这防范。
玉帝需要防范一个弱女子?!
按常理说不可能,但是这个女人似乎不简单,她居然对雷公部下的电网没有任何反应!
不容小觑!
“你是谁?”玉帝抱着最大的耐心又问了一遍。而这次梁泓总算有了反应。
“昏君!”
玉帝没想到他耐心的询问居然换来的是这两个字,不由愣住了,而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为这个胆大的女孩捏了一把冷汗。
“你说什么?”
“昏君,昏君,昏君!”
梁泓小心地放平严魍,站起身来,加强语气似的一连来了三遍。
“亏得地面上的人还每逢过年过节就祈求上天保佑,虔诚上香,伏地膜拜,对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深信不疑,敬重有加。谁知你们都是一帮昏庸无能的混蛋!”光靠嘴巴不解气似的,梁泓又朝面前挥了一拳。
“你们每天都这么高高在上,居高临下,拥有享不尽的荣华与贵和用不完的前世今生,从来不用为生病了是否有钱医而担心;从来不用想生离死别,妻离子散有多么痛苦;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活着跟死了没有差别,但是却有知觉,能感知到自己的无能和无奈是多么痛苦。”
梁泓说话就像放连环炮,把这些天自己所承担的压力和所承受的痛苦都倾巢而出。
“我……”
“你,对,就是你!作为一个领导者没有一个领导者该有的风范,作为一个长者没有一个长者的宽容。你就只想着自己失去孩子的痛,那你有没有想过地面上一天有多少冤死的人,又有多少父母跟你承受同样的痛苦!难道你的痛是痛,那些平民老百姓的痛就不是痛了?”
没等玉帝开口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梁泓又将他打断,现在她就像是开了闸了的水坝,上了膛的机关枪,想停都停不了。
“姑娘……”
“还有你!”梁泓又将矛头指向了王母。
“作为王母你就应该母仪天下,做个成功男人背后知书达理的女人,失去了一个孩子就每天以泪洗面,任由丈夫发癫发狂,伤害自己也就算了,现在是伤害到别人了,这样的丈夫就是被你这样的妻子宠出来的!”
“岂有此理!”玉帝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旁边的一干保镖侍女都噤若寒蝉,以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了。
“还有你们!”梁泓的矛头再次转弯,“别以为你们是下人就没有关系。主人在无理取闹的时候,难道你们就不能学学唐朝的魏征,明朝的海瑞,宋朝的包拯?直谏感言,那才是忠肝义胆。”
千万滴汗从众人额上流下来,绕了他们吧,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下人,哪敢跟那些名垂千史的清官比啊~~
唉~~现在做人真难啊~~好心提示她小心自己祸从口出,居然也连累被骂,以后还是乖乖的当个听众,当个看官好了。
“够了没?!”玉帝咆哮。
“还没!”梁泓毫不示弱,扬起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笔直地回视,“就是有你这样不听劝的人,才会有这么多冤枉的人。你这个死老头,要了严魍的心还不算,现在居然还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虐待它,你还有人性吗?这天还有天理吗?”
虽然她肉眼凡胎看不到刚才玉帝将心砸在什么东西上面,而她自己刚才似乎也畅通无阻地走过了玉帝刚才发疯的地方,但是看到严魍那极度忍耐的表情,她就觉得心里就跟搅拌机在搅一样,痛~~
“来人!”玉帝终于到达了忍耐的极限,“把这个疯婆子给我拿下!”
威武的保镖马上领命上前,想将梁泓押解在地,可是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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