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针已定,接下去就是行动。对于老人,要报喜不报忧。所以,这个钱,只能暗取,不能明讲。
老父,一个嫉恶如仇的老革命,一个省军分区侦察处盖公章给予终身照顾的老革命。
因为不谙人情世故,带给我一模一样的基因实在是让我苦不堪言。
读小学时,老师对周晔作品《我的伯父鲁迅先生》里面一段描写让我解释:
【有一次,在伯父家里,大伙儿围着一张桌子吃晚饭。我望望爸爸的鼻子,又望望伯父的鼻子,对他说:
“大爹,您跟爸爸哪儿都像,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像”。
“哪一点不像呢?”伯父转过头来,微笑着问我。他嘴里嚼着,嘴唇上的胡子跟着一动一动的。
“爸爸的鼻子又高又直,您的呢,又扁又平。”我望了他们半天才说。
“你不知道,”伯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说,“我小的时候,鼻子跟你爸爸的一样,也是又高又直的。”
“那怎么一一”
“可是到了后来,碰了几次壁,把鼻子碰扁了。”
“碰壁?”我说,“您怎么会碰壁呢?是不是您走路不小心?”
“你想,四周围黑洞洞的,还不容易碰壁吗?”
“哦!”我恍然大悟。“墙壁当然比鼻子硬得多了,怪不得您把鼻子碰扁了。”
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师的问题是:为什么鲁迅伯伯说四周是黑洞洞的,把鼻子都碰扁了呢?
那时妈妈下放渔村当教师,渔村还没有通电,照明用的是煤油灯,故我童真的想当然认为:
因为旧社会,鲁迅伯伯买不起煤油点灯,所以四周黑洞洞,把鼻子也碰扁了!
成年的我不管几时碰到什么挫折,或看到不公愤愤不平、嫉恶如仇被讥笑不谙人情世故:
——那一节课的情形就会浮现眼前,重回童真的我甩了甩手,对着空旷的天空喊了句:
没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缺点煤油钱嘛!!!
把嫉恶如仇当成缺煤油钱,也是我没有下海前在省作协跟恩师王旭烽先生学到的睿智,更是老父亲把一切希望寄予我身的关键。
以我为自豪的老父,每看到我就两眼放光。
他这辈子注定的暗淡,在没有看到我时,只能借酒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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