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乙奎在赚到钱后,立志稳定了下来,努力地适应当地的风土习俗,他第一次穿上了当地的服装,上身是对襟布衣,下身像裙子一样所以故名“纱笼”,下地也随身携带着“嘎玛”,别人主要充当装饰,他却只取实用的功能--充当汗巾。
第二次丰收后他更加迫切地想跟国内的家人分享丰收的喜悦,几个月过去,故乡也是年关将近。每逢他到市区里卖完农产品,会渐渐去一些人多的地方打听跟认识家乡人,正如二猪说的,这里有的是潮汕人,逐渐认识的人多了,门路也越来越宽。当然,经济宽裕了是最大的决定性原因,他可以到潮汕人开的大排档去听听乡音,打听各种想知道的消息。终于在老乡的介绍下他认识了跑腿人阿天,阿天一般在码头当搬运,如果有人要给家乡送信送物他也接,他是潮阳人。
阿天带着吴乙奎的家书,收了双程的费用出发了。一般二十天可以来回,在阿天发出18天后,吴乙奎每隔两天就来大排档等待消息。足足等了十几天才等到阿天邋里邋遢地回来,一到大排档先是哭诉路途遥远,辛苦万分,吴乙奎赶紧叫了几个菜跟一瓶小酒安抚他。他吃了几口菜喝了一杯酒才答得上话。但是却让吴乙奎失望了,家里并没有回信,他猛然想起阿珠,父亲都不识几个字,没想到回信情有可原,但是他也傻到没在信里要求他们找村里秀才给写上点什么,哪怕告知孩子多重了,家里灌溉问题解决没,父亲的身体状况,生活是否遇到什么问题.....一页也好,几行也行。
“他们真没回信?”吴乙奎想再次确认,他多希望阿天是调皮跟他开个玩笑想给他个惊喜。
“没有,”阿天吧唧嘴吃着东西,噎下一口食物说:“一般家人收到第一封信都开心疯了,光顾开心了哪里会想到回信,而且会写信的也没几个人。你如果要让我等回信,下回得先说清楚,等回信等回信的价格,口信也有一个价,等一天或几天也有不同的价格。”
生意人冷冰冰的回答让他彻底死了心。
吴乙奎又气又恨,怪就怪他自己没考虑周全,怨不得别人。叹了口气,给自己到了杯酒一饮而尽。
“哪,就你看到的,我家里现在状况如何?”
“怎么说呢?老家都差不多一个样,你家也不好不坏,我去的时候嫂子在做粿。”
“没见到我的两个孩子吗?”
“没有,没见到其他人。”
吴乙奎仔细地整理一下这几句话信息量,唯一有用的就是妻子在做粿,年关将近了,有做粿证明粮食还是不缺的,那就好!孩子们不在家肯定跟平时一样都跟邻居的小孩在巷子或大埕游玩。总的来说,没消息也是好消息!吴乙奎安慰着自己。起身付了账,跟阿天告别回村了。
坐在驴车上,他的思绪继续停留在对家的想念。阿珠这个老实人,也不敢托几句口信报个平安,真傻,这个辛苦的女人嫁给自己真是犯了傻了。心里一边骂着傻,一边却笃定以后日子好起来了要加倍疼爱她。突得又想,要不然捎两个刚做的粿过来也好,但这么久才送到,估计也都坏了,不切实际,但此时更加想念家乡粿的味道。以前在家每年都吃得上倒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漂泊他乡,一想起那糯米的香味,香菇的香味还有豆干的香味口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真后悔,刚刚点的菜没多吃两口,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其实他自以为把海上遇险的事情隐瞒得很好,但家里人通过二猪的打听,忧虑曾差点让这个家翻了天,还好他们选择了等待和耐心,而最终也等到了好消息。收到家书心里的庆幸不亚于那天吴乙奎在风浪口的逃生,所以他们只顾开心、兴奋、感恩,忘记了回信。但至少是联系上了,报了平安就好。吴乙奎希望带回去的一点钱,能让他们过上一个好年。
这一夜,吴乙奎睡得从未有的踏实。
第二天早晨,他被门口的嘈杂声吵醒了,赶紧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出了门,看到门口有五条大汉,一个用不流利的潮汕话问他:“你是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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