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1 / 2）

只听房门打开，脚步声响起，随即一名神情阴鸷的男子从院子里出来，与成风周同二人撞了个对面，正是指挥同知王威。

成风将周同拉到路边待对方先过，岂料王威走到二人面前，瞧也不瞧成风，一张阴沉的脸瞬间变得阳光灿烂起来：“你便是周同周百户？”

周同拱手行礼道：“周同见过这位大人。”他因为在衙门中待得少，没有见过王威，其他人也不敢在背后说这位指挥同知什么坏话，因此对其并不了解。只见到对方身着青色獬豸服，又是满脸笑容，当下也不敢怠慢了。

王威伸出手来在他肩上拍了两下，道：“好小子，不错，给咱们东卫长脸了，继续努力！”

周同道：“是，在下自当努力。”

王威又勉励了他两句话，这才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没有看过成风一眼，更不要说和他说话了。就算周同这般迟钝的人，也总算发觉了不对。

他正想开口询问，成风拉了他一下，递了个眼色给他，周同随即闭口不提。

二人进到房内，莫奇燮早听到院外的交谈，得知周同前来，没想到成风竟然一起。见成风神色肃然，他的眼神顿时也严肃起来。他知自己这名心腹爱将素有大将之风，不是遇到重大事情，绝不会如此严肃。

果见成风进屋后便道：“周同，你先向莫大人仔细汇报，我暂且在门外守候，等你讲完再唤我。”

这话一说，莫奇燮更是坐直了身子。成风在门口守候，显然是担心稍后周同的汇报被人听了去，因此自己守在门口，甚至没有唤人来守卫，这是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状况，这不但意味着周同即将说出来的事情异常重要，更意味着有更严重的情况出现。

成风出门将房门拉上，留周同在里面汇报，自己心下不停思索：“江陵府百户所的杜充，现下看来必然已经出了问题，无怪乎那股势力在江陵选点，只是不知……宋怀知不知道他的手下之中，有人敢犯下如此严重的问题。”

他昨夜一直在思考，以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作为监察天下的东卫，竟然有一天也会在自己内部出现问题，并且这问题一出现，便是无法掩盖下去，可能会动摇到自身根基的大问题！在成风的信念中，东卫内部出现小小的贪腐可以容忍，有人做坏了事情也可以容忍，毕竟做事的过程中不可能保证一直不出错。但他无法容许的，便是这般挖掘东卫存在根基之事。

周同昨日所说，对他而言不亚于耳边响起晴天霹雳，当时几乎被震惊得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第一反应便是周同在说谎话！好在他平日里养气功夫不错，很快便镇定下来，并且开始着手调查。

他几乎一夜都没有休息好，但此刻脑中不光毫不觉得疲惫，思路反而更加清晰起来：“若是不出意外，江陵府知州、通判等人也多半被拉下了水，也或许没有，只是贪污受贿……但出任团练使之人必定是有问题，否则无法解释那么多的兵刃器械从何而来！”

他也有些着恼周同：“这小子，这般大事竟然瞒了我如此之久，若不是此番遇到了史都，还不知道要藏多久才肯说。”

转念又想道：“此事也着实不能怪到他头上，他临走之前还在地上用大字做了指引，按常理来说已经做得不错了。”那时周同又还不是官府中人，如去报案，只怕第一个便会先将他给抓了起来拷问，任是谁也不会傻到将自己白白送入大牢之中。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江陵官场，想到这里，他又默默加上了一条：“巡捕之中必定也有他们的人，否则断然不会看不到地上的大字，此事一旦上报，便无法被轻易掩盖下来了。”

此事掩盖的黑幕一旦揭开，整个江陵府官场必将迎来巨变，这还只是一地，不知道其他州府如何，是否也被不明势力所侵蚀？若是已被侵蚀，又已到了哪一步？若是……他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若是到了那最可怕的地步，那会怎么样？自己又该如何办？绝不会的！成风立刻将这可怕的念头摒弃出自己的脑海。

只要有莫大人在，下面的人无论如何乱，也只不过是跳梁小丑，只是短暂的阵痛却是免不了。实在到了那万一的情况出现之时，大不了来一次大清洗，再重建东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