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的周同已经纵马逼近了西首合围而来的叛军,若是弓手放箭,岂不是容易连自己人一起射伤?正是这一丝犹豫断送了叛军合围黑甲骑士的最后希望。
周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感知全开,催动胖黑将速度提至最快,一头扎进了叛军混乱的阵列中。
若是有人问,要如何才能能抵挡高速冲锋的骑兵?答案无非是严整的阵型以及足够多的远程攻击,或者便是提前设好了绊马索,这绊马索在来路上确实拉上了几条,可偏偏它们的目标却是反其道而行。
杀进叛军阵中的周同手中长刀左右劈砍,锋刃之下全无一合之敌,拦在马前的不是被撞飞出去,便是被胖黑的铁蹄踩倒。有那为数不多的敢战之士,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下也只能狼狈逃开,保命为上。
天知道这黑甲骑士那盔甲之下是一副怎样的身躯?隔得稍远一些的叛军全都看得清楚:他手中怪异的长刀总能闪开兵刃的格挡,劈中防护最薄弱的地方,他的身形在马背上不停起伏扭动,总是能将两侧的攻击及时闪开,或者用盔甲上最坚固的部位去格挡,密集的十数次攻击之下,此人身上竟然一道伤口都没有!
只十数个呼吸,周同便杀透了叛军的数重包围,并在冲过后面的一名弓手之时,将那倒霉鬼拦腰提了起来,随手扯下他身上的箭壶,然后将他朝边上的弓手群砸去。
一砸之后,周同更不停留,伏低身子直奔山坳口的那数名叛军而去,浑然不顾头上、身侧都有羽箭飞过。
当中一人显然是叛军的首领,虽然不知其身份如何,但只要将之擒下,必定能让叛军投鼠忌器,至于其身后是否有更多的埋伏,却不是此刻的周同所能考虑得清楚的了。
韩让明显未曾预料到被围困的汉军凶悍一至于斯,在周同杀出包围后还在慌乱地下着各种命令,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在他的心中,这汉军侥幸逃脱包围,必定是立刻纵马逃窜,那里还有可能冲向有敌军之处?直到侍卫的提醒,才发现那汉军竟然凶神恶煞地朝自己杀来,慌了神的韩让脑海里顿时只有一个念头:快逃!
韩让的想法是几乎所有叛军共同的认知。按照常人的想法,一人被数百人包围,最明智的做法便是下马投降,偏偏他们的对手靠着强悍的武力硬生生杀透了他们的重围;他们认为脱离包围的周同将会狼狈逃窜,可偏偏现实又一次让他们目瞪口呆。
周同此刻突出了包围,手上又补充了箭支,心中顿时大定。他开弓只一箭便将叛军首领的坐骑射死,又一箭将旁边想要去拉首领上马的一名叛军射落马下,剩余数名叛军顿时抛下自己的首领一哄而散,再也不敢停在原地。
韩让被突然摔倒战马压住了右腿,他的心中全是恐惧,一心逃跑的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一名想帮助自己的亲兵死在了一旁。好容易将自己的右腿从马尸下拽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腿上传来,这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扭头往回看去,黑甲骑士距离他已只有几步的距离,放缓了速度的黑马踏踏靠近,如同无常的脚步声一般,让他逃生的希望越发渺茫。
“将军!”韩让突然高声哀嚎起来,这声音如泣如诉,让人闻之落泪。
“将军饶命啊!小人被叛贼以家人威胁,不得已屈身事贼,小人可从来没有真正与叛贼一条心过啊,请将军大人千万明鉴!饶过小人,便是饶了小人全家上下十五口人的性命,将军身为朝廷命官,当要为小人这等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忠臣做主啊,将军!”韩让伏在地上不停磕头,难为他在放生大哭的同时,还将求饶的话语说得十分流利。
不光周同被他的行动震惊当场,便是从慌乱中惊醒过来,欲要追来解救主帅的叛军也是如此,场中一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气氛之中。
周同催马上前,一刀柄砸在韩让的后脑将他砸昏过去,叛军们默默看着他的行动,并无丝毫反应。
虽说伪秦沿用汉军的军法,主将战死全军皆斩,可面对如此窝囊的主将,没有士兵会愿意为其效死,叛军的士气陡然降落到了极点。
周同举目往山坳中望去,里面空空荡荡,尽是枯草山石。他转过马头,看着沉默不语,如同死人一般的叛军,心中突然一动,这或许是个机会?
“各位兄弟!”周同看着那一张张或年轻,或迷惘,或绝望的脸,大声喊道:“你们,原本也是我大汉的一名普通百姓,是我汉军中的一员,为何如今将手中的刀枪,对准了昔日的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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