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夏末。
这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节。
阳光灼烧着大地,将草木都烤得炙热无比,似乎并不需要秋风吹来将树叶变成黄色,只消得这灼热的眼光就能将叶子烤黄。
到期地面上再热,似乎也影响不到地下的迷宫。
因为地下迷宫中的人们依旧戴着面具,穿着厚厚的黑布衣服。也许他们在地下是真的不热,也许,他们是不得不穿这么穿,也许是二者都有。
戴着面具的辰护法进入了一间石室。
坐在石椅上,戴着白面具的,就是他来见的人。
辰护法行礼,然后说了一声:“丙大人。”
丙大人微微点了点头,又问向辰护法:“现在一切都还好吗?”
辰护法道:“都挺好的。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丙大人道:“那就好。”
辰护法道:“后天就是太学开学的日子了。那个时候,所有进入太学的学员都会统一进行太学举办的冠礼。”
“嗯,”丙大人又问:“那,巳护法那里准备好了吗?”
“回丙大人,”辰护法道:“巳护法已经把白云明拉了过来,就等明天……然后,嘿嘿。”
丙大人道:“嗯!不错!你辛苦了。”
辰护法道:“愿为大人效力。对了,您知道吗,现在未护法和申护法,都已经投入了庚大人门下。如今我们十二护法,已经有五个是庚大人门下的了,这,不好办啊。”
丙大人道:“嗯,这我已经知道了。我们天干十大人,除了乙大人之外,也就这个庚,能让我看得上眼了,其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辰护法道:“那,丙大人,我们要不要出手对付他?”
丙大人道:“出手是早晚的事儿,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手底下毕竟缺人,你能当辰护法,成为护法领袖,可我却没有其余的人手了。我到时候还需要去多招揽一些。”
辰护法道:“属下明白。”
安惠二十八年九月一日,又是一年太学开学的日子。
太学开学,开学典礼与冠礼一同进行。
在业国,举行笄礼和他国不同,他国女子行笄礼是十五岁,在业国则晚了一年,即十六岁——尚学的开学典礼,就与女子笄礼一并举办。
业国的冠礼则与他国一样,都是二十岁,只不过仍有不同,那就是他国冠礼在二月举办,业国在九月朔日。
如今十国所走的日历为公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冠礼由副府主周端主持,到了未时四刻,所有人都已经休息完毕,统一聚集到太学主楼前,准备进行冠礼仪式。
白彻是太学新生代表。因为他在尚学科考毕业是武科第一,文科第二,而文科科考第一的关承涵是女子,自然不行冠礼,所以无论是从文科看还是武科看,他都是太学的入学第一,因此作为新生代表。
因为业国冠礼统一在九月朔日举行,所以不用占卜吉日,选定日期,在正式开始之前,只需要摆放好器物和冠服之类,然后等待他人就位。
太学是业国的最高学府,开学典礼与冠礼合而为一,更是重要,虽说是所有入学的男学员行冠礼,但参加的远远不止有他们,譬如所有的女新学员,此时也都站在内圈,而那些已经是太学老学员的,就只好站在外围。
除此之外,紫府府主,各位副府主,以及所有太师,也都会在此。
等到所有人就位之后,先由副府主周端发言——无非一些客套话罢了,那些早已经是太学的老学员甚至懒得去用耳朵听,如果耳朵这东西能自动阻挡声音进入,他们是绝对要使用这个功能的。
然而耳朵不具备这个功能。但是他们仍然听的昏昏欲睡。明明是周端一番吹嘘太学如何如何好,业国如今怎样怎样强盛,说的尽是一些不符合实际的,却仍然把自己说的慷慨激昂,热血沸腾,仿佛自己随时要拿起长枪,骑上骏马,冲上战场,为国杀敌。
然而如此慷慨陈词,在老学员乃至新学员中,也都差不多成了催眠曲。
没办法,周副府主慷慨陈词,把自己说的都大汗淋漓没错,可如果说的尽是一些陈词滥调,那对于绝大多数这群学员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
当然,也并非对牛弹琴,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比如充当催眠曲。
从冠礼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学员晕过去了,两女一男,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炎热而中暑,还是不想继续装作生病,当然,也不排除是被催眠所致——没看台下至少一半的人昏昏欲睡了吗?
终于,周端的发言结束,然后是白彻,作为新生代表,上去发言。
白彻端正好自己的身形,昂首挺胸的走上前去。
关承涵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的恋人,眼神颇为复杂,她为白彻可惜,也觉得白彻是一个傻子,又有些同情白彻。
突然,白彻微微侧转过头,两人就对视上了。
白彻嘴角微翘,似乎是露出自信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穿了出来:“且慢!”
所有人,哪怕是正在半昧中的人都已经清醒过来,转头向声源看去,想看看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
声音来自八皇子白云明。
作为早已经成年的八皇子,又是关承涵的夫君,他也来到了此处。
“八皇子,”周端的声音透出不满:“您这是什么意思?”
白云明道:“太师,本皇子有一言,不知中不中听,却觉得有必要说一句。”
周端,曾在金府任太师,在白云明入学时,就是他的太师,后来虽然调入紫府当副府主,但白云明毕竟也算是他的门下弟子,因此白云明对他还是比较尊敬。
紫府府主道:“你说说看。”
紫府府主,名为宿镇江,已年近花甲,头发略白,长脸,没有留胡须,一双眼睛并不昏黄,而是颇具神威。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
白云明笑道:“请恕我直言,我认为,由白彻担任这新生代表,着实不妥。”
宿镇江道:“为何?”
白云明道:“众所周知,这白彻何许人也?一个被我皇族除名的人而已,他为何被除名?我最清楚不过,因为就是他,当初在我的婚宴之上,调戏我妻子关承涵不成,最后竟然还自宫了!呵呵,你们说这可笑不可笑?像这种人,简直就是皇族的耻辱,因此被除名,然而不知为何,他却被紫府收留了。
“我听说他在紫府科考文科武科都学,科考时武科第一,文科第二,这就有待考量了。我十四皇弟白云煜,一代天骄,也没有做到这一点,他白彻却做到了,这说明什么?哼,他必然是贿赂过紫府尚师。像这种奸诈之人,让他来做紫府太学新生代表,是不是有些显得各位太师识人不明呢?
“最后,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一点。这冠礼最后阶段,有一个环节名为‘共勉’,需要男学员的新生代表和女学员的新生代表,一同握手互相勉励。男学员的代表就是这个东西了,女学员的代表,正是不才的内子关承涵,唉,我这也是爱妻心切,听说白彻此人虽然自宫,但这些年依旧对内子贼心不死,若不是昨夜偶听内子说这代表竟然是他白彻,我不应该在此时干扰典礼。只是毕竟昨夜才知晓此事,我没办法,只好在此时揭发此人的真面目了。我一来不愿意让内子面对此人,又觉得紫府今日的典礼如此重要,让着贼子来做代表,实在不妥,趁着冠礼刚刚进行,所以我建议换一位代表。”
白云明说的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分明是在针对白彻,因为如果他诚信建议换代表,哪怕是昨夜才知道,也可以在今天上午去建议,当着全府上下如此,意在将白彻的名声彻底败坏,虽然这会使得他白云明也遭到紫府高层记恨,但作为皇子,他又是金府的人,因此这问题不大。
宿镇江道:“既然如此,我们商议一下吧再做决定吧,周端,你认为呢?”
周端道:“既然府主如此说,我也认为八皇子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就商议一番如何?”
“好。”
一众紫府高层道。
聪明人大都看得出,这是早有预谋的。
台下,有一人悄悄的道:“我听说,周副府主曾经是八皇子的太师,宿府主卧不清楚,但是想来也和八皇子有渊源,想来这是他们早就串通好的,要在此时彻底把白彻钉在耻辱柱上喽。”
那听的人道:“为什么?如此针对白彻有什么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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