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莫一路不语,默默地跟着两人走在凛冬城的大路上,老魔法师干枯的手指紧扣着他细小的手腕,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走来的一路上,管家已经絮絮叨叨地给他讲了一通他的身世,塞莫的母亲是东方来的舞女,原本一直是卖艺不卖身的灯楼女子,却被哈维伯爵一见钟情,哈维伯爵将她强硬地收服之后,她竟然也渐渐贪恋于哈维伯爵的雄伟,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情人关系。
最终,她在十年前死于一场意外,烛火被她不小心打翻,淹没了整个灯楼,她和无数少女都葬身其中。
而不久前,灯楼的原老板忽然找到哈维伯爵,称灯楼首席死前留下了一个孩子,一直被寄养在他那里——他以前只当那灯楼首席说的胡话,她小小一个娼妇,怀上贵族的孩子就是死路一条,更何况灯楼在开张前都会让女孩子们先服用让她们暂时无法怀上孩子的药。
要是有了孩子,那就不好用了。
灯楼老板在火烧灯楼之后穷困潦倒,只好想着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要是塞莫真是索伦斯的孩子,他也能得到一笔奖励。
然而仔细核验时间查明塞莫的身份之后,没等他见到哈维伯爵,哈维的妻子瑟薇拉便从中作梗,将他随商队扔出了城外。
管家把要注意的事情翻来覆去地叮嘱了个遍,生怕他记不住在哈维面前失态。他服侍哈维多年,自然了解她的脾气,哈维伯爵特别注重作为贵族的修养,同时对自己贵族的身份充满了自豪,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少爷,一会见到老爷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礼节,您如果给老爷留下好印象的话,他肯定不会亏待你。”
“可是我什么也记不得。”塞莫说,他黑色的眼睛里全是迷茫,“我只记得这个城市对我好像很重要,我一定要来这里。”
“关于记忆的问题,伯爵大人一定会想办法的,”他平和地看着塞莫。
“但是那都不重要,如果您足够聪明的话就会知道,重要的是印象。”管家又叮嘱了他两句,“还有,夫人可能不太喜欢您,您也不要太过于反抗她。”
塞莫点点头。
自己是个伯爵家的私生子,他也不是什么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还是知道的。
“刚刚那个姐姐呢,她会怎么样?”他忽然问。
“她只是个普通人,忘了她吧。”
“而且,她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报酬了。”
想起那个女佣数钱的嘴脸,管家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屑。
那种人他见得多了,凛冬里不缺乏在底层苦苦挣扎的人们,他们为了活的更好,能干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那个女人身为大公家的女佣过的却还是那么惨淡,相必不受欢迎又多方面受到排挤吧。
“是吗……”
管家看见他低下头去,在内心轻哼了一声,安姆也和他说过这个私生子失忆的情况,看上去也确实是这样,这个孩子呆呆的,眼睛里全是疑惑,除了觉得头痛之外他内心也有些疑惑,他看不出眼前的孩子在想什么,这个孩子有一种奇怪的气场,这种奇怪的气场让他感到了奇怪的违和感,但却又不知道这种违和从哪里而来。
“我真是人老了……“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太多了,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说难听一点就是一个傻子,这么呆头呆脑的模样才是正常。
他忽然停了下来。
“谁?”
管家忽然停下脚步,他感觉到了杀意。
隐藏得很好的杀意在空间里流动着,他不知骚那杀意来自何方,只能下意识地弓起身子,右手按在腰边的佩剑上。
这是他的初始魔法“杀意感知”。
微弱的杀意转瞬即逝,被他的感官敏锐地捕捉。他本能地抽出腰边的佩剑来——本身他从前也是一名强大的剑士,在雪原上也为索伦斯家族征战多次,虽然安逸了好几年,但是基本的反应还是没有被完全忘记。
但是现实却罔顾他所想。
刷!
抽出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管家低下头去,胸部已经被整个贯穿,黑色的触手扭曲地在其中蠕动,滚烫的血刚流出来,就凝成冰花。
“只有能威胁到自身的杀意才能算杀意”。
管家也很清楚对面不会太过于弱小。
但他甚至还没能反抗!
底盘不稳,双腿就好像被抽去骨头,只能软软地瘫倒在地,他拼命的睁大眼睛寻找袭击者的踪迹,但是眼皮也在转瞬之间失去力量,黑暗夺走了他的一切。
在触手疯狂的蠕动之中。
胸前的触手搏动着,时不时向外逸散出五彩的以太,杂乱无章的以太就像是狂暴的犀牛,爆发之后摧毁原野上的一切葱茏。
五彩混杂在一起,在塞莫的感知中就像是黑油般的粘稠。
这是“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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