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真缓过一口气后苦笑道:“你们气恼甚么?我好好的姻缘被阳顶天活生生拆散了,明明是我爱妻,只因阳顶天当上了魔教的大头子,便将我爱妻霸占了去,我和魔教此仇不共戴天。阳顶天和我师妹成婚之日,我曾去道贺,喝着喜酒之时,我心中立下重誓:‘成昆只教有一口气在,定当杀了阳顶天,定当覆灭魔教。’我立下此誓已有四十余年,今日方见大功告成,哈哈,我成昆心愿已了,死亦瞑目。”
张无忌听至此处,怒气依旧不消,恶狠狠道:“那与我义父何干?”
圆真闻言笑了两声道:“少年人就是心急,且听我慢慢道来!”眼见成昆这大反派竟好似说书先生一般将当年之事缓缓说来,张无忌当真是气炸心肝肺,搓碎口中牙!若非他修养极佳,不愿轻伤人命,成昆早已被他一掌击毙!而成昆见他的可怖模样也不害怕,淡淡道:“当年阳顶天武功高出我甚多,别说当年,只怕现下我仍然及不上他当年的功力……我师妹又怕我偷下毒手,不断向我告诫,倘若阳顶天被我害死,她决计饶不过我。她说她暗中和我私会,已是万分对不起丈夫,我若再起毒心,那是天理不容。阳顶天,唉,阳顶天,他……他是自己死的。”
杨逍、彭莹玉等都“啊”了一声。
圆真续道:“假如阳顶天真是死在我掌底指下,我倒饶了你们明教啦……”他声音渐转低沉,回忆着数十年前的往事,缓缓的道:“那一天晚间,我又和我师妹在秘道中相会,突然之间,听到左首传过来一阵极重浊的呼吸声音,这是从来没有的事,这秘道隐秘之极,外人决计无法找到入口,而明教中人,却又谁也不敢进入。我二人听到这呼吸声音,登即大吃一惊,便即悄悄过去察看,只见阳顶天坐在一间小室之中,手里执着一张羊皮,满脸殷红如血。他见到我们,说道:‘你们两个,很好,很好,对得我住啊!’说了这几句话,忽然间满脸铁青,但脸上这铁青之色一显即隐,立即又变成血红之色,忽青忽红,在瞬息之间接连变换了三次。杨左使,你知道这门功夫罢?”
杨逍道:“这是本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我练了十多年,也只练到第二层而已。再练下去,便即全身真气如欲破脑而出,不论如何,总是无法克制,阳教主能于瞬息间变脸三次,那是练到第四层了。他曾说,本教历代众位教主之中,第八代钟教主武功最高,据说能将‘乾坤大挪移’神功练到第五层,但便在练成的当天,走火入魔身亡,自此之后,从未有人练到过第四层。”
周颠道:“这么难?”铁冠道人道:“倘若不这么难,哪能说得上是明教的护教神功?”
圆真不理几人,继续说道:“那时我见阳顶天脸色变幻,心下也不免惊慌。我师妹知他武功极高,一出手便能致我们于死地,说道:‘顶天,这一切都是我不好,你放我成师哥下山,任何责罚,我都甘心领受。’阳顶天听了她的话,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娶到你的人,却娶不到你的心。’只见他双目瞪视,忽然眼中流下两行鲜血,全身僵硬,一动也不动了。我师妹大惊,叫道:‘顶天,顶天!你怎么了?’”圆真叫着这几句话时,声音虽然不响,但各人在静夜之中听来,又想到阳顶天双目流血的可怖情状,无不心头大震。
圆真不知几人心思,自顾自道:“她叫了好几声,阳顶天仍是毫不动弹。我师妹大着胆子上前去拉他的手,却已僵硬,再探他鼻息,原来已经气绝。我知她心下过意不去,安慰她道:“看来他是在练一门极难的武功,突然走火,真气逆冲,以致无法挽救。’我师妹道:‘不错,他是在练明教的不世奇功“乾坤大挪移”,正在要紧关头,陡然间发现了我和你私下相会,虽不是我亲手杀他,可是他却因我而死。’我正想说些甚么话来开导劝解,她忽然指着我身后,喝道:‘甚么人?”我急忙回头,不见半个人影。再回过头来时,只见她胸口插了一柄匕首,已然自杀身死。”说至此处,圆真突然冷笑两声:“嘿嘿,阳顶天说道:‘我娶到你的人,却娶不到你的心。’我得到了师妹的心,却终于得不到她的人。她是我生平至敬至爱之人,若不是阳顶天从中捣乱,我们的美满姻缘何至有如此悲惨下场?若不是阳顶天当上魔教教主,我师妹也决计不会嫁给这个大上她二十多岁之人。阳顶天是死了,我奈何他不得,但魔教还是在世上横行。当时我指着阳顶天和我师妹两人的尸身,说道:‘我成昆立誓要竭尽所能,覆灭明教。大功告成之日,ww.ukashu 当来两位之前自刎相谢。’自此之后,我没一刻不在筹思摧毁魔教。我下了光明顶后,回到中原,去探访我那多年不见的爱徒谢逊。哪知一谈之下,他竟已是魔教中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我虽在光明顶上逗留,但一颗心全放在师妹身上,于你们魔教的勾当全不留心,我师妹也从不跟我说教中之事。我徒儿谢逊在魔教中身居高位,竟要他自己提到,我才得知。他还竭力劝我也入魔教,说甚么戮心同力,驱除胡虏,我这一气自是非同小可。但我转念又想:魔教源远流长,根深蒂固,教中高手如云,以我一人之力,是决计毁它不了的。别说是我一人,便是天下武林豪杰联手,也未必毁它得了。唯一的指望,只有从中挑拨,令它自相残杀,自己毁了自己。”
杨逍等人听到这里,都不禁惕然心惊,这些年来个个都如蒙在鼓里,浑不知有大敌窥伺在旁,处心积虑的要毁灭明教,各人为了争夺教主之位,闹得混乱不堪,圆真这番话真如当头棒喝,发人猛省。
只听他又道:“当下我不动声色,只说兹事体大,须得从长计议。过了几天,我忽然假装醉酒,意欲**我徒儿谢逊的妻子,乘机便杀了他父母妻儿全家。我知这么一来,他恨我入骨,必定找我报仇。倘若找不到,更会不顾一切胡作非为。哈哈,知徒莫若师,谢逊这孩儿甚么都好,文才武功都是了不起的,便是易于愤激,不会细细思考一切前因后果。。。。。”
听至此处,张无忌再也忍受不住,高喝一声:“奸贼受死!”说完,一掌拍向成昆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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