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见西门走了开去,将白玉天扫了几眼,微笑道:“公子叫酒了没有?”
张燕燕回话道:“还没有,你这里那种酒好喝啊?”
老板娘笑道:“都是好喝的,汾酒啊,西凤酒啊,泸州老窖,多了去了。但客人叫的最多,也就‘一壶春’啊,‘月落泉’啊。”
张燕燕听过,欢言道:“什么是‘一壶春’与‘月落泉’啊?”
老板娘笑道:“‘一壶春’吗,思念情人用,‘月落泉’吗,思念家乡亲人用。”
张燕燕向白玉天看了一眼,见他眼光和善,向着老板娘微笑道:“那我们来个‘月落泉’吧!”
老板娘笑了笑,温言道:“好,马上就来。”跨步走开。
张燕燕对着老板娘的后背道:“老板娘,我们还有一个菜忘了点。”
老板娘听过,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微笑道:“你说。”
燕儿含羞道:“煮三个鸡蛋,六片青菜叶子。”
老板娘一个微笑,欢言道:“好。”走了开去。
刚送走老板娘那朵鲜艳的‘牡丹花’,三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一缕琴音从右前方的高台上缓缓地传送过来,虽略显忧伤,却极为动情,好生悦耳。
一个迎合,侧耳倾听,一丝丝琴音传入耳中,掉落心底,随着内心深处那抹情感一起跳动,相互融合,神不知鬼不觉间,幻化成一个个音符,每一个音符就好像一个字儿,紧紧地串连在一起,好像是它:
你说那里有鬼,我道那里有怪,喜怒哀乐凑一起,酸甜苦辣心头来。鬼不是那个鬼,怪不是那个怪,牛鬼蛇神荒草里,正跟君子比可爱。泪珠弹着乐,乐曲唱着哀,欢笑风里苦,庄严雨中衰。玩笑开几分,诙谐马上来,感慨其中味,莫叫人解开。
本已乐趣喧天的大堂,经过琴音一番震荡,安静了不少,沉闷了许多。
一个汉子喝下一杯美酒,对着台上的老者道:“老先生,这曲子摄魂撩心,好!再来一首长一点的。”唤来身边的伙计,递过一个五两的银锭,往台上一指。
伙计接过银子,朝着前边的舞台走去,走到台边,对着台上的长者道:“华老头,这是客官赏你的,让你来首更长一点的。”
长者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在空中摸了摸,好像眼睛儿看不见伙计的手。
伙计见之,靠近了点,将银子碰上长者的手。
长者接过银锭,摸了摸,微笑道:“谢谢,帮我谢谢那位客官。”
伙计离开舞台,还未走到刚才那汉子的身边,待长者说声“谢谢”,琴声响起。
琴声柔软,恰是一壶苦酒细品;琴韵绵长,好似人间冷暖道尽。
白玉天听过,听不出多少味道,温温一笑,朝着长者望去。
只见明亮的灯光下,有一张看不清的脸,一副让人叹息的身躯,活灵活现,阅尽沧桑,话尽苦楚,绵软柔长。那扣人心弦的琴音,慢慢地逃脱出来,诉说着的,好像就是那老人家自己:
人约黄昏后,手抱琵琶沿街走,阵阵秋风青衫舞,淡淡月光斜影瘦。遥遥步履出巷口,往往转转过桥头,盼盼双眼空自许,殷殷灯火上花楼。指下四弦在,一缕清音一回首,试问知音觅何处,唯见月笼在沙洲。琴竖怀中木心颤,弦动指旁音色寒,人过山谷风来吹,声落江河水自流。岁月消消逝,昨日青丝今夜白,魂要漫游身憔悴,往事索然已无味。
缘来是孤身,何故访亲友,荣辱无怨任沉浮,琴音一曲度愁忧。日月难相聚,苦乐长相守,人去楼空余韵在,少时壮志含泪来。家乡山水曾有路,胸中藏有歌千首,试问情儿能长久,天地念悠悠。野鹤似人白云伴,黄土一捧寄山丘,身要归宿心无路,月落清辉声却无。枯木似新,鸦声如旧,放眼归时路,凄凄江畔一扁舟。
白玉天听完琴声,将身边的宝剑看了看,心儿一惊,恍惚间,感受到了些什么:
他抱着的是琴,我提着的是剑,其实都一样,都想靠着这个吃饭,靠着这个发财,靠着这个出名,靠着这个一本万利。可世间那有这么多好事,哪能人人都能如愿以偿。
一个汉子听完琴音,站起身来,对着台上怒声道:“老头,明日就是龙虎山庄大庄主的四十五岁生辰,你给我们弹这么个破曲子,所为何来?”对着老者就是一个银子砸去。
一个女人的身影,飞向舞台,一把将银子接住,脚跟还未落地,声音就喊了出来:“许寨主,你这发的哪门子火,出的哪门子气,人家弹他的,你听你的,用得着这么大动肝火。”
张燕儿往那女子一瞧,欢笑道:“徐姨,你们也来了。”
许寨主见着徐三娘抢走了他的威风,很没好感,大声道:“徐三娘,你这个不护贞洁的破女人,这里那有你说话的份!”
白玉天听过,好生难受,对着燕儿道:“糟糕,这下可要出事了!”
还未等燕儿反应过来,一抹人影从大堂门口,向徐寨主飞了过去,二话没说,就是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让大堂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楚。出手者正是蒋道功,龙威镖局的扛把子。
徐寨主还未反应过来,蒋道功对着他吼道:“给她道歉!”
徐寨主听过,嘴脸一变,怒火狂飘,大吼道:“做你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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