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3月29日,雪峰山下,县城第九中学。
“叮铃铃,叮铃铃……”高中会考最后一门考试的收卷铃声,准时响起,代表牛威学生生涯正式结束。
牛威跨着个破书包,踏出九中校门,扬眉吐气的对天大喊一声,“我牛威终于走向社会了,可以大展身手,大胆的去挣钱啦。”
十三年学生生涯,压抑的牛威喘不过气来,不是学业成绩不行,而是家里太穷。学费一直扣扣嗦嗦的交不出来,在老师和校领导面前畏畏缩缩;而每月捉襟见肘的生活费,一直让牛威自卑的在同学面前抬不头来。
“威仔,对面的张二狗,今天又来家里要钱了,我哪有钱给他啊。见没钱,把家里过年前买的那袋米,给扛走了,这下,家里都没米煮饭啦!”牛威刚一到家,就听到他妈刘翠花,外号“刘氏老母”,泪眼婆娑的哭诉着说。
“这个张二狗,欺人太甚。”牛威放下书包扔在床上,蹲在自家泥墙糊的墙边,点着一支“芙蓉”烟,愤怒的说道。
“芙蓉”烟不贵,一包才两块钱,烟叶又苦又咸,只适合口味重的老人,或像牛威这种没钱的年轻人,才会选择抽这种烟。
也难怪他妈刘氏老母说,放眼整个小县城,十多万号人,现在就他家最穷。虽然地基户口还属于县城管辖范围,但至今住的还是泥巴房子,屋顶盖的是稻草。
牛威对同学,说他家是冬暖夏凉,南北通透,安逸得很。
实际情况就是屋无片瓦,家徒四壁。晚上睡觉都不用关门,因为除了家里有一辆,牛威不知哪里捡来的二八加重自行车,再无别的值钱物品,小偷进来还怕被牛威抢呢。
“都怪我没本事,实在没钱供你读书了,要不依你这好成绩,考个好大学,以后也好在社会上找份好工作,有出人头地之日。”刘氏老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都怪你爸每天只知喝酒,赌钱,没挣到钱就算了,还在外面欠那么多的赌债,呜呜呜…”
“没事的,妈,上大学要很多钱,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上,高三的学费,都是班主任,曾老师向学校领导求情,才免了的。”其实依牛威现在的成绩,考清华北大,肯定没戏,但考个一本还是绰绰有余的,无奈家里实在太穷,真穷,穷的揭不开锅。
“妈亏待你和丽妹几,对不住你们两兄妹呀,呜呜…”刘氏老母一起到这,心里就很内疚,家里如果稍微有点钱,牛威就能继续上学了。
考个大学出来后,就会有正式工作,虽说没有以前的包分配工作了,但最少是个大学生了,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何况,牛威的班主任曾老师,来做过好几次家访,要牛威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为家庭争光,为学校争光,多好的机会呀,被牛威死犟到底,死活不愿意去参加高考了。
“我这几天,就下南方去打工了,丽妹几的学费先欠着吧,我到时挣了钱寄回来,就能交丽妹几的学费了。”牛威抖了抖手上的烟灰。
沉默了一会,吐出一个烟圈,牛威坚定的说,“爸靠不住,就看我的了,家里,不能再这么穷下去了。”
这里不得不说说牛威他爸,大名牛暖,外号“牛卵子”,因为眼睛睁起来比任何人都大,“暖”字又同音“卵”。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牛卵子”爱喝酒,爱赌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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