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 12初元（1 / 2）

虽是初秋，午后的阳光依然刺眼。

天与地之间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蒸的人心惶惶。

许放背着藤筐，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竟是有些懵。

自己只是被困在秘境几个月而已，伏牛镇已经这般繁华了？要知道，以前这里除了赶集日，一般都很冷清的。看看这些往来人群，再看看路边一个挨着一个的摊位，许放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直到从路边行人口中听得“青云榜”三个字，许放才恍然大悟。

原来，中秋将至啊。

中秋之前，青云开战。

每过十年，中秋之前，天下九州各地，就会开始举办青云赛。赢得当地头名之人，便有资格参与州赛。赢得州赛，再参与青云决战。一旦某州某地的青年才俊得了青云第一名，就会得到极为丰厚的奖励。而且，还有进入摘星阁的资格。

今年，九连山一带的青云初赛举办地，轮到了百刀盟。

百刀盟距离铭剑宗不远，中间隔了伏牛镇。而伏牛镇又是距离百刀盟最近的镇子。临近赛事，伏牛镇上自然极为热闹。

十年前的另一个镇子上，也曾经这样热闹过。

那个时候，许放曾经被李飞星纠缠着跑了很远去看热闹……

想到当初与李飞星谈笑风生，如今孤身一人，阴阳两隔，许放心中便生出几分苦楚。更想起杀害李飞星的灵曈，还差点儿害死了自己，许放心中更是恨意满满。

“喂！快走快走，别挡着老子做生意。”旁边，一个售卖灵植的摊主冲着许放嚷嚷。

许放回过了神，匆匆前行。

进得镇子里，许放来到了一处饭馆前，把一整筐野果直接兜售给了饭馆，换了七颗下品晶石。价格不高，实惠的紧。掌柜得了便宜，看许放如乞丐一般，可怜他，又赏了一碗牛肉面。

许放大喜，连声道谢。

看店中已经没有空位，他也不讲究太多，端着碗出了店门，墙边窗下蹲着。扒拉一口面食，竟是差点儿落泪。回想起在秘境中的这段时间，每日只能以野果充饥，口中都淡出个鸟了，许放更觉得这碗面简直是少有的美味了。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当真可笑。”许放身后，隔墙而坐之处，传来一人的说话声。“那韩进好歹也是铭剑宗的知名高手，竟为了一个女子，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唉，真是给铭剑宗丢脸。”

许放吃面吃的正急，猛然听到“铭剑宗”三个字，不由一愣。那人说的韩进，许放也是知道的。韩进的师尊，是铭剑宗传功长老。而传功长老，是叶轻寒的师伯。韩进算是叶轻寒的师弟。其人资质不俗，修为了得。当年他跟叶轻寒，算是铭剑宗里最被看好的两人。甚至一度有人认为韩进会成为铭剑宗的宗主。可惜最终叶轻寒在铭剑宗剑场打败了韩进，成为了铭剑宗宗主。

“你说这番话，大概是没见过那女子的。”另一人接过了话茬，“我是见过的。啧，确实是人间绝色。”说到此，这人又笑起来，“据说，姿色不在叶轻寒之下。”

“不在叶轻寒之下？那当真是绝色了。不过，要说咱们九连山一带，还是百刀盟主最是养眼，哈哈哈。”

“你这欣赏眼光有问题。就百刀盟主那张西瓜脸？还是个矮冬瓜。怎么比得了叶轻寒的瓜子脸和大长腿。”

“西瓜脸？你不觉得百刀盟主很可爱吗？个子矮有个子矮的美感嘛。”

“不敢苟同。说起来，前段时间我在中州，专门去了一趟万花楼。嘿嘿，那里的女子，当真是……”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起了一些风月之事，许放也把面吃完了。将面碗还给了掌柜，约好了过几天再送来一筐，也便背着空筐离开。

许放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一趟成衣铺，买了新鞋新衣。身上太脏，也不着急换，直接扔在藤筐里。又去了一趟日杂铺子，买了些日常用品。

等许放回到南山，天色已晚。

将就休息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许放早早起来，把宅院里打扫一番之后，又开始修整院墙。坍塌的主房西间，也要重新搭建一下。

连着忙了七天，整个院子总算是焕然一新。

第八天的时候，许放又去了一次伏牛镇卖了一筐野果，换回不少晶石。

这个时候，青云赛也已然正式开始。伏牛镇上，愈发的热闹了。

许放忽然想到之前答应了周彤一起来凑热，也不知道周彤来了没有。这么久过去了，以周彤的资质而言，或许已经成功凝脉，成为内门弟子了吧。

说起来，他还欠了自己十颗晶石呢。

回到南山，许放去了以前居住的地方。曾经属于他的破屋，如今竟是焕然一新。屋前的灵田里，也长满了即将丰收的庄稼。

之前自己种下的那些大灵麦和小灵麦，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许放心中咒骂了一句，去了周彤的住处。

周彤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间屋里的新主人告诉许放，周彤已经成功凝脉，成了内门弟子，进入内山居住了。

“你不是离开宗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新主人是认识许放的，好奇的问了一句。

许放干笑一声道，“出去游历了一段时间而已。”

游历？

那人忍不住笑了。“炼气一层去游历？你逗我呢？”

许放没有再说什么，告辞离开。他又去了一趟典籍室，刚好郭师兄在。郭师兄对许放“游历”的说辞，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猜测着许放大概是恼怒于被赶上了南山，一气之下离开了宗门。可最终又发现外面更难混，还不如在南山混日子，这才又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便安心过日子。”郭师兄劝道，“南山往南的山地，虽然贫瘠，但是无主之地，随便种点儿粮食，总是饿不死的。”

“嗯。”许放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两颗野果，递给郭师兄。“师兄尝尝，改天再给你多拿一些。”

郭师兄看着许放递来的野果，皱了一下眉头，道：“你留着吧。”

“呵，我是天废，吃灵食灵果，也是浪费。”

“换成晶石也好。”

“师兄莫要跟我客气。”许放把野果塞给郭师兄，笑着进了典籍室。在几个典架前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几部之前没看过的典籍，认真看了起来。

一个多时辰后，许放又把那些典籍放回了原处。

他皱着眉，又大概浏览了一下眼前的典架，不免有些遗憾。

二十年来，典籍室第一层的这些典籍，许放差不多已经看了个遍。就连那些藏在角落里的一些意义不大的典籍，许放也都看过了。

不知道典籍室第二层里，都有什么高深的学问。

许放原本想问问郭师兄，能不能通融一下，让自己去典籍室的二楼看一看。

不过，话到嘴边，他却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想让郭师兄为难了。

即便郭师兄同意，万一被典籍室的主事发现，郭师兄会倒霉的。

许放神情落寞的回了南山宅子里，坐在石床上，运气调息。作为一个天废，许放的修行很是艰难。每一次打坐调息，几乎都没什么收益。

一万分的努力，也换不回一分的回报。

那么百万分呢？

千万分呢？

闲着也是闲着，修炼也不费事……

即便他知道，一切努力都可能是白费。

但心底的不甘，又让他一次次的从绝望中打起精神，一往无前，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