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放过我吗”脸色苍白的丁进金勉强支起了一个讨好的微笑
“你早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今天的,不是吗”
手中的枪并没有半点放松,黑洞洞的枪口依然径直指着丁进金,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从包内掏出了四个装药有约十公斤TNT的塑料盒,漆黑的外壳看起来尤为冰冷。
随手按下了塑料壳侧边的红色按钮,外壳上的指示灯亮起,不停的闪烁着。
他没有在最后时刻被人反杀的打算,所以口袋中仍保留着控制触发的遥控器,只是为了防止信号干扰才准备了这个一小时倒计时的倒计时触发。
看到这几个闪耀着红灯的黑盒,丁进金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是不可能有逃走的可能了。
尽管早就有所准备,也知道自己所做的必然会遭到报复的他,还是在死亡面前无法保持平静。
躯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眼中缓缓流下透明的泪水,鼻涕也从鼻腔中泌出,但说出的话却让墨夏沉默了。
“那么,能放过我的家人吗,他们确实不知道我以前做的,我的财产可以任你处置,看在我曾经没有赶尽杀绝的份上,求你了!”
丁进金强忍着疼痛,尽量将压力分摊在未受伤的一只腿上,将姿势从蜷曲,变为了跪倒。
“你可真是爱你的家人啊”
墨夏看了看旁边昏迷的两女,对着他嘲讽的说道
“人的天性嘛”
丁进金依然是讨好的微笑
”我没有祸及家人的打算,现在,说完你的遗言你就可以去死了“
墨夏一只手仍持枪对准着丁进金,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模式。
“说吧”
面色变得全无血色的他,用颤抖的手撑起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尽力将自己展示的平静从容,但颤抖的面容还是出卖了他。
“秀琴,我出轨了,我爱上了别人了。
不用感到意外,这是早就发生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在南澳的月岭山下有一栋沿海别墅,就是我们专门幽会的地方。
你不是每个月好奇我总是有那么一两天不知道跑哪去了吗,我一直骗你说是忙着出差签合同,其实就是来这里和她约会了。
没错她比你年轻,比你漂亮,甚至比你更温柔,所以我最后绝定离开你了。
就这样吧,以后不用再见了,祝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吧。”
仅仅是说完的那一刻,丁进金就再也撑不住了,从床上摊倒滑落在地。
“去找我手下的吕律师吧,保险箱密码是19631010里面放着我的遗嘱,上面留着空白,手印是已经按好的”
墨夏深深的看了一眼丁进金,随手将手中的视频上传到邮箱,设置了一小时后定时发送。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的名字是叫墨夏吧,反正我也快死了,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也是我欠你们的”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抢那份专利呢,即便不抢,成果中属于你的那一份,也足以让你大富大贵了”
“因为那是预见的长期收益,而铭他想要救应月,他想要卖掉我们的成果,自己独吞他,去换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希望!”
这个问题让丁进金近乎无法抑制的吼了出来
“......”
墨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一直吵架却没有真的离婚,为什么父亲永远那么暴躁,贬低自己。
因为自己的母亲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父亲如此痛苦,做出这样的事情。
父亲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愤怒,自己,也只是被波及的无辜人员。
“那是我们十年的心血!夏天没有空调,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我们从来没有放弃,在研究在学习!”
“冬天没有暖气,冻疮长在手指上,那种疼痛你知道吗,我们依然在研究在学习!”
“年复一年,年复一年,年复一年!在没有材料的时候省吃俭用凑出钱自己购买”
“没有钱了研究进行不下去了,实验要中断了,是我!是我!是我去卖掉了自己的肾脏!是我!让我们的研究能够继续”
“你知道那个年代甚至连麻药都无法把控好的痛苦吗,我在病床上哀嚎你们看见了吗”
“现在实验终于成功了,我们要苦尽甘来了,铭要一个人独吞他!你觉得我会同意吗!就为了应月!那可是我们的十年....十年啊....”
丁进金的语气从怒发冲冠,渐渐的低沉,这个体型硕大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低着头,眼泪缓缓滴落在地板上。
墨夏没有说话,手中的枪无声的放下
“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在我父亲这开头之后,你又用同样的方法害死了其他人。
人类的悲欢总是不相通的,你明明有着更好的方法解决他们,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
墨夏抬头看了一眼座钟上的时间,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九分。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丁进金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一样,但你们起码是个好丈夫,如果你们晚生三十年的话......”
墨夏拖着两个女子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主卧的房门,将两个女士随手丢到楼下,缓步走出了这栋沿海别墅,湮没在阴影中。
在寂静的夜中,一团火球伴随着冲天的黑烟打破了这片宁静,飞溅的砖石碎片嵌入地面,击打出零零散散的声响后,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
客厅中桌面上的遗嘱静静的躺着,只是空白的一栏已被填写,却写的是''刘三福''。
........
车灯划破黑夜,照亮了家的大门,墨夏打开了门脱鞋走进了浴室。
滚烫的热水从身上冲刷而下,不一会就走了出来,但哽咽的感觉仍没有消退。
他从冰箱中取出了一支茅台,尽管并不喜爱酒精的带来的昏沉感,但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他,缓缓地,他将酒倒入从橱窗取出的圆柱形酒杯中。
墨夏闷了一口,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星空,拿起手机,编辑起了短信,收件人显示的是三胖。
“那家伙,应该会哭的老惨了吧,哈哈哈还好我没交别的朋友,只能委屈你了”
“亲戚朋友应该什么也不知道吧,这样也好,不会扯上关系”
墨夏又看了一眼短信的内容,随手点击了发送。
望向窗外,此刻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夏天的朝阳总是冒头的如此之早,炙红的颜色开始染红了地平线。
见此,墨夏起身走进了主卧中,盘坐在灵牌前,重新点燃了新的蜡烛和香。
“丁叔死了,你们给我的,我还了,尽管你们并不是一对好的父母,尽管这个世界很无聊,但是...谢谢”
沉默骤然笼罩了这个房间,阳光再次从窗边洒落,淋倒在了灵牌上,将名字映射的闪闪发亮,仿佛在回答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