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1 / 2）

逐漸明亮的天空，光芒照射下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小塊的空間，空間裡有名一頭紅髮的少年，安靜的坐著，接受這天明的曝曬。

仰頭看向那透光的入口，藍色的虛空、白色的浮雲、金色的太陽，一切如故，就是沒有熟悉的倩影，苦苦守候的滋味令人難受；低頭看向那冰冷的地板，灰色的岩塊、藍色的流水、黑色的空間，渾身僵硬的苦比不上內心滴血的痛。

時間飢餓了身軀，唱出了天籟，折磨著胃囊；陽光灼熱了髮膚，蒸發了水分，焚燒著喉嚨…

『這就是朧所受的痛苦嗎？』聖棠眼微睜、身不動，心中細細悲愴著…

『她心中所承受的痛…是不是比我還劇烈…？』每每察覺動靜，每每抬起頭顱，每每失望低頭，發現、希望、失望，連綿不絕的持續鼓舞、持續打擊著聖棠的心，令他覺得心痛無比…

『直到現在…我才體會到她當時心中期待的歡樂…與其所帶來的苦楚是多麼的煎熬…』

然而肉體所承受的痛苦永遠沒有心中來的強烈；肚子餓了，吃東西就可以填飽；喉嚨乾了，喝東西就可以解渴。

但是心靈所受的創傷，隨著時光點點凌遲，逐漸加劇的痛，在心中結成名為遺憾的結晶。

時間繼續挪移到下午時分，此時此刻的陽光是一天當中最猛烈的時段，但是照射在地上的陽光面積正在緩緩縮小…

這個變化逃脫不了聖棠細微的觀察，他靜如死水的表情立刻動盪成滔天巨浪，二話不說甚至連任何聲音都沒有發出嘴就立刻抬頭上一看！

傳進耳裡的事鐵鎚敲擊的聲音，而原本寬敞的入口正被人一釘一板的修補起來。

再度的失望化為矢、化為劍、化為矛，一枝枝、一刀刀、一槍槍肆虐著破敗不堪的心靈…

凝視著明亮的天空，逐漸被遮掩起來，地上的陽光都已消逝無蹤，僅留下聖棠滿地的心血。

心中期待的希望化為加倍的痛楚，蹂躪著疲憊、空虛的身體、心靈；但是，聖棠沒有抱怨，只是闔上眼、閉上嘴、低下頭，靜靜等候下一個可能的動靜…

時光過、胃蠕動、心絞痛，但是沒有光亮的下水道裡，受到折磨的思緒，已連時刻的流動都無法估量…

到底…過了多久？

聖棠一直把持著意識，既使精神的疲憊催眠著他，他都未輕易投降，一直坐在地上，等待著；靜謐的空間、輕聲的流水，成就了安眠的床，也成就了惱人的夢，持續叨擾著聖棠的心思…

最終，是口乾舌燥令聖棠打消了繼續等待下去的念頭，他雖然堅持，但不盲目，在此等待可以是期待、可以是賠罪，但不會是送死。

活著還可以繼續等待、還可以出去追尋，但若死了，就連能否再見上一面…都不知道。

決定要離開之後，聖棠便用手把地面擦拭乾淨後站起來，拿出從別人那『借』來的衣物，摺疊乾淨，放在乾淨的地上，凝視了一會後，才抬頭看向上方…

出口的門已經被修好了，要出去恐怕得再破壞一次，而這個高度…既使奮力一跳也僅能跳到一半高而已…

「該怎麼打破木門？又要怎麼跳上去？」聖棠思索一下，四處觀望一下，沒有東西或方法可以上去…

『使用你的雷之力跟鬥氣，蠢蛋！』在聖棠苦思的時候，內心響起了漣漪；這話讓聖棠震驚了一下，這不是什麼神的耳語，而是自己的聲音！

『雷之力靠意念就可以驅動，鬥氣的話…也差不多啦！反正靠感覺就可以了。』那謎樣的聲音…聽起來確實是自己的，但是意識卻不像是…

『你…是誰？』聖棠因為好奇而對自己內心拋了一句。

給出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聖棠也只能等待，等到身體的麻痺退卻後，才暫時將這個疑問拋到腦後…

聖棠屈膝蓄力，將精神集中在雙腳上，確實有感受到些微如風般的氣力匯聚至腳上。

放力縱身一躍，雙腳掙脫了大地的束縛，向上飆升；舉起手來，意識想像，雷光已然閃耀於掌心之間。

甩手一揮，意念一動，雷電如心中所想一樣，化作長鞭一樣的打出，將木門轟了開來！

聖棠自出口竄出，來到地面上，雙腳落地之後，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與雙腳…

『真的靠感覺就行了…？』聖棠滿心疑惑，對自己身藏的能力有了初步的掌握心得…

不過，應該不會再有機會用到這種具有殺傷力的天賦了吧？

仰頭望天，現在是晚上時分，天色深藍趨近於黑，四周沒有人跡，也沒有火把照明，這樣看來時間大約是在深夜。

確定好方位後，看著被轟開的木門，聖棠神情低落的凝視了幾秒鐘…隨後轉身走向東南方；他慢慢走動著，走到了一處轉角後，消失了蹤影。

聖棠前腳剛離開，另一邊就有人走了過來；水藍的長髮、翠綠的眼眸、圓潤的臉蛋，身穿一件單薄衣物的她正緩緩走向下水道入口…

浮雲飄散，月光照下，照明了女子的面容…是朧！

她神情落寞的走向下水道，當她注意到四散在地面的木屑與上面的焦黑痕跡後，表情猶如撥雲見日般眉飛色舞，她急忙衝到入口，不加思索的跳進下水道，在入口附近急忙逡巡著，就連衣物被水花濺濕了也無所謂。

朧找到了聖棠放在地上的衣服，她急忙將衣服撿起，又四處看了看，看見了牆上那斑駁的漆黑字體：「對不起」

朧愣了一下，慢慢將手上的衣服緊抱在懷裡，閉上眼睛，有閃閃淚光滴落下來…

「他並沒有忘記誓言，他還是來了…」朧喜極而泣著，她馬上將身上的衣服替換下來…

離開下水道的這段時間，朧心中的苦並沒有隨之減緩，反而越積越烈，為甚麼？因為朧離開後，遇到不少吃飽閒閒沒事的紈褲子弟們。

身為龍族的朧，具有能讀取人心的能力，她走在路上都能聽到附近民眾心中的想法，雖然有些吵雜，但若有人心懷不軌，自己也好有個預警。

一般的平民，對朧的看法頂多就只有美女，進而想上前搭訕罷了，而紈褲子弟們就不同；豐衣足食的他們，有錢有閒，見到漂亮如朧、瑪莉安的女孩就想討取歡心，若只是花錢送禮就算了，有的還想直接下藥來滿足慾望！

走在路上，不管再怎麼低調，朧就是難以被忽略，既使已經換了衣服，其曼妙的身材與可愛的臉蛋還是會引起他人的注意，接著就會接受到一些不良企圖，讓朧感到相當不舒服。

然而，朧在當下，第一個想到的卻不是動手驅逐惱人蒼蠅的念頭，而是那個輕易許下畢生守護諾言的聖棠……

為什麼會立下諾大誓約的理由？朧自己大概明白，原因是聖棠知道自己是女性之後心軟了。

高傲的朧，自尊心忍受不了人類這種如歧視般的同情，但是在聖棠的生命受到威脅的當下，依然棄劍給予擁抱以安撫自己的舉動，讓朧知道那份守護的決心是出自真心誠意的。

『暫時沒有辦法離開這裡的話，那就先利用那個立下誓約的人類也不是不行。』

在那時候，朧如此打算著，人類真不愧都是群低劣的傻瓜族群，就跟書上寫的一樣。

但是這段時間，出去接觸到了其他人類之後，朧更加篤信書上關於人類的記載……

只不過聖棠是非常少數的例外，但是，背棄了誓約的他，在朧的眼裡更是低劣中的低劣。

無處可去的朧，試圖變身龍型飛離這裡，但是翅膀處的傷依然沉重，無法長途飛行，貿然現身移動，只是增加了被抓回去的可能……

沒有棲身之所，也無法再忍受每天環伺周身的惡徒，朧只好回到下水道，慢慢養傷……

但卻發現了聖棠曾經回來過這裡，心中結痂的傷口瞬間痊癒無蹤！等等……什麼時候，聖棠這個人類有了能在心中留痕的分量的？

喜歡聖棠？那個人類中的傻子？怎麼可能。

嗤之以鼻，朧換好衣服之後，腦中持續思索著逐漸放大的疑惑，隨後跳上地面，快步離去。

對於曾經對聖棠抱持過利用的想法這點……；朧第一次對身為龍族，卻有意利用他人高貴人格的自己，感到了鄙視。

思考到最後，朧暫先以此結論畫下句點。

太陽緩緩從東邊升起，原本深黑色的天空慢慢變成灰黑色，最後變成了魚肚白。

聖棠來到了諾里蘭先生的家門前，伸手輕輕敲著門，過了約十秒之後，木門才緩緩的開啟，開門的人是原本臉上永掛著笑容的迪斯…

迪斯每天早出晚歸，早已是風霜滿面，尚未睡飽就被吵醒的他心情非常差，原本打算對這叨擾的客人開罵，但一看到是聖棠後便瞪大眼睛盯著他，然後揉了揉眼睛，發現人還在，接著伸手摸了過去，確實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