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声音不大,但却中气十足,虽然隔着门,却令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声音仿佛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就好像传说中的慑魂魔音一样,让人不知不觉的想顺从。
王若道心中吃了一惊,光听这样的声音,他就知道,这个致公堂的徐大长老的实力非但不在“鬼八卦”焦萝夫之下,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令王若道不得不为郭云深感到担忧。
与黄月蕾等人一起进了旅馆的餐厅,王若道一眼就看到了郭云深和徐大长老。因为整个餐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那儿,连旅馆老板和服务员们都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郭云深仍然坐在轮椅上,脸色如常,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这令王若道稍微的放下心,向那个徐大长老打量。
只见徐大长老一身灰色的朴素长衫,虽然是坐着,但从挺拔的身形也能看得出他的身材高大健实。更难得的是目光烔烔,满脸红光,半点皱纹都没有。不过无论是束在脑后的长发,或是眉毛、胡子都是雪白的,看起来就像神话传说中鹤发童颜的老寿星。
这个徐大长老,显然比郭云.深更懂得养生之道,身体调养得要比郭云深好多了。
光从这两老的表情来看,王若道.就知道他们已经切磋过了。谁胜谁负还看不出来,不过王若道至少能看得出这两老互相惺惺相惜,彼此欣服。
显然,两老是因为难得遇到棋.鼓相当的对手,切磋出“感情”了。
“若道,过来拜见徐长老。这位徐长老是戳脚门的前.辈高人,本领超凡,你若能得到他指点一二,对你的武艺的提高有莫大的好处!”郭云深看到王若道进来,即招呼他过来拜见徐大长老。
师祖叔的话王若道可不能不听,于是王若道即对.着徐大长老尊尊敬敬的行了个大礼,然后自我介绍道:“你好,徐长老,晚辈王若道,是郭师祖叔的徒孙侄,请你跟郭师祖叔一样叫我若道就行!”
“嗯!”徐大长老点了点头,上下的打量了王若道一.遍,问道:“若道啊,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先跟义父李存.义学的,之后又拜孙禄堂为师,跟他学了两年。”王若道回答道。
“河北的李存义、孙禄堂?”徐大长老默念了一下这两个名字,点头道:“倒也听说过,这两个可算是形意门的奇才啊!不过,刚才你对鹰天王和鹤天王所使的可不是形意拳的功夫啊?尤其是你摔翻鹰天王的那一下,我记得形意拳好像没有这招啊?”
这个老头果然厉害无比,只是靠耳朵听,隔着这么远加一道门都能听得出自己使用的手法不是形意拳。王若道心中佩服,回答道:“徐长老猜得没错,晚辈这一招的确不是形意拳的功夫,而是在北京的时候受到杨式太极拳名家杨健候先生的启发,自创的‘太极云摔’,让你老见笑了!”
徐大长老闻言表情有点动容道:“那么精妙的一招是你自创的?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强自一代啊,你这么年轻就能自创招式,还真是个武学奇才啊,鹰天王和鹤天王输给你也不冤枉。郭老哥,我徐兆能还真羡慕你们形意门,辈辈都出英才啊!”
这话说得已经跟了进来的陈铁志和潭济均羞愧无比,却不能反驳,唯有苦笑。
郭云深“呵呵”一笑道:“戳脚门也不差啊,你的弟子郝鸣九我在河北时也有耳闻,他在关东地区可是无人能敌啊,不比我形意门任何弟子差!”
原来这个徐大长老名叫徐兆能。王若道在后世时没听过徐兆能之名,不过对于郝鸣九的大名却是知晓的。
郝鸣九在清末民初可是东北戳脚门大名鼎鼎的人物,而且德高望重、技艺高超,在发展与传播戳脚门功夫方面做出了不少的贡献,与同时期的戳脚名家胡奉三、杨俊峰两人被武术界的人尊称为“奉天三老”,而郝鸣九则是三老之首。
可以说,戳脚门的功夫之所以会流传于后世,并在后世创下不下于形意、八卦、八极等名拳的名声,与这“奉天三老”的的传播和贡献是分不开的。
徐大长老既然是奉天三老之首郝鸣九的师父,又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武学修为肯定也达到了“宗师”的境界。王若道甚至在考虑要不要也给他发一个“紫色徽章”了。
黄月蕾自从进来后就一直观察着两老的脸色,这个时候终于耐不住好奇心问道:“徐长老、郭爷爷,你们之前切磋得怎么样,谁赢了啊?”
黄月蕾此语一出,在场大部份的人都心中一惊,心中均不由责怪黄月蕾不知轻重。
要知道徐大长老之所以会选择与郭云深私下切磋,将所有人都挡到外面,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输赢。人都是要面子的,特别是武术界的人,更看重面子。两老都已经活了大半辈子,虽说以他们现在的年纪,对名利之争已经看淡了,但是他们却不能不为师门考虑。因为他们一个代表着戳脚门的极限、一个代表着形意门的巅峰,就算他们不在意高下,戳脚门和形意门的门人却不会不在意。如果传出徐大长老输给郭云深,或是郭云深败给徐大长老,必会引起戳脚和形意拳的高下之分,导致戳脚门和形意门结下仇怨,甚至发生门派大火拼也不是没可能。
正因为这些顾虑,故两老不提,王若道和司徒美堂等人进来后也知机的不询问两老切磋的结果,黄月蕾因为对这种事情的深浅还不太了解,才会冒失的提问。
只听郭云深“呵呵”一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只是点到为止的切磋,又哪能分得出输赢。不过对于徐长老的功力,我郭云深是佩服不已。徐长老,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好好的交流交流!”
“没问题,我会在致公堂等着郭老哥你来。我看你老哥住在这家旅馆倒也太委屈了一点,要是你打算留在旧金山,哪天就搬到我那儿来住吧,反正我也只是一个人住,寂寞得很,正需要郭老哥你来做伴。对了,郭老哥,我那儿还有不少徒孙孝敬的极品毛尖,你来的话我立即给你品尝!”徐长老也“呵呵”的笑道,表情看不出有不自然的地方。
“一定一定,反正我也答应了若道在美国呆几年,就冲着极品毛尖,你那儿肯定要去了!”
听这两老的对答,黄月蕾感到有点莫明其妙,正想再问,王若道暗中捏了她一把,疼得她差点尖叫起来,想问的话顿时就咽下了肚子。
不理会恼怒又是不解的瞪着他的黄月蕾,王若道对徐大长老说道:“对了,徐长老,我正打算在旧金山开家武馆,武馆的地址也选好了,就在唐人街附近。本来是打算去致公堂拜访的,没想到你们会先来了。我想,等到我的武馆装修好,开张的时候请徐长老和致公堂的前辈们来捧下场,你老看能行吗?”
“哦,你要在这儿开武馆,这是好事啊!”徐大长老说道:“我们华人在旧金山生存可不容易,受到洋人岐视不说,还经常被流氓混混欺凌,甚至被小偷强盗的光顾。你要是教他们练武,让他们有点防身的能力,他们生存的安全就会有所保障。最起码也不会再怕那些流氓混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这个老头显然是误解了自己的用意,王若道也不解释,不过心中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徐长老,你们致公堂难道不教华人练武吗?我好像听说唐人街百分之九十的华人都加入了致公堂?”
“只是唐人街的百分之九十而已,又不是旧金山所有的华人。”徐大长老叹道:“何况,致公堂有规律,只有经过考验的正式兄弟才有学武的资格,并不是人人都能学的。整个致公堂,真正练武的不过才不到三成而已。这种规律,自从致公堂创建时就已经订下了,就是老夫也不能随便更改,不过我想若道你的武馆大概不会有这些限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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