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 神都（一）（1 / 2）

当天下午，元心师太派人将众人送到岸边，各自告别。上官清影、公孙玉和如意找到了那户渔家，取了马。他们付了不少银钱，渔家不住感谢。

三人一路马不停蹄，风餐露宿，不几日便到了洛阳，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城中。到了府内，花蕊兴奋出迎，却见到了公孙玉和如意。

于途之中，上官清影已将皇帝赐给他花蕊之事告知。公孙玉不以为意，上前拉着花蕊的手道：“你就是花蕊吧，清影经常对我说起你。”花蕊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助的看向上官清影。上官清影道：“未来的夫人。”花蕊忙拜倒道：“妾身见过夫人。”公孙玉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将她扶住道：“我还没过门呢。叫太早了。”花蕊被她抓住双手，动弹不得，被她半搂半拖的进入府内道：“花蕊妹妹，给我介绍一下吧。”花蕊乖巧地道：“好的夫人。”

上官清影看花蕊带走了公孙玉和如意，自己赶快来找黎道远。

上官清影道：“黎先生，上官大人嫁给皇上，成了昭容，此事该如何处置？”黎道远捻须道：“如今已经既成事实，只能静观其变了。”上官清影道：“上官大人非寻常女子，黎先生以为她会如何行事？”黎道远道：“上官婉儿做了几年女宰相，自是不凡。不过她一直未有婚配，在朝中毫无根基。此次嫁与皇上，正是有了最大的靠山。”

上官清影道：“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显然，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黎道远道：“大人说的是，她有了皇上这个靠山，皇上又是个懦弱之人，便可以逐渐摆布皇上。不过在下这几日反复想来，觉得此事几无可能。皇上虽然懦弱，但皇后韦氏颇为精干，她不可能容忍此事发生。所以就目前看来上官婉儿只是想找个安身之处。”上官清影知绝不会如此简单，但自己并没有将眼下的身份告知，做如此推演也是正常，道：“如此一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黎道远道：“话虽如此，大人却要小心，若上官婉儿与武三思勾结，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上官清影问道：“有何不妙？”黎道远道：“张柬之等大人发动‘神龙政变’，被封为王，却未彻底消灭武家，太平公主、武三思等人必怀恨在心，与之势不两立，朝中其他大人也心生嫉妒，只不过他们有复唐之功，暂时不敢偌其风，亦不敢有人非议。如今上官婉儿入宫，若说服皇帝，说武皇本来就有禅位之意，‘五王’乃多此一举。皇上若有所松动，上官婉儿和武三思内外勾结，铲除‘五王’，届时武氏必再掌朝局。”

上官清影点点头道：“先生说的是。”黎道远道：“上官大人本为武皇亲信，到时当如何处置？”上官清影思虑半晌，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黎道远道：“上官大人与皇上有些私交，何不主动示好？”上官清影点点头道：“多谢黎先生指点迷津，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第二日一早，上官清影先去右卫点卯，李隆基看他回来，屏退众人，抱着他道：“兄弟你可终于回来了。”上官清影也抱着他道：“一别数月，大哥可好？”李隆基道：“我在京城，并无什么要事。倒是兄弟去了江南，想来见识不少。”

上官清影道：“此次我奉则天皇上之命出行，只是为了遂她老人家的愿，在百花门习武，实是枯燥无味。”李隆基道：“学武确实乏味的很，不过兄弟常年在外，还是要有一技傍身。”上官清影道：“大哥说的是。”

二人坐定，上官清影压低声音道：“听说上官大人已经被皇上纳为昭容。”李隆基面露不屑道：“一个自不量力的女人。”上官清影道：“她就是意识到自己自不量力，这才委身于皇上。”李隆基道：“嗯！如果只是她还则罢了，皇后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说到这里，抬眼看向外面，似乎想起了当年王皇后和武则天之争。

上官清影看他神色木然，也闭口不言。过了许久，李隆基道：“兄弟去见过则天皇上了吗？”上官清影道：“尚未。如今点了卯，则天皇上很快就会召见吧。”

李隆基道：“兄弟见了则天皇帝，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则天皇帝调去外地。”上官清影道：“这是为何？”李隆基道：“五王没有趁机斩草除根，武氏在京城盘根错节。上官婉儿也只是为了自保，实际就是个棋子，如今京城波云诡谲。做哥哥的身份特殊不能随便离京，兄弟有则天皇上庇佑，若能收服百花门这样的江湖门派以为外援，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上官清影看他素来沉着，纵使危险万分也能谈笑自若。如今却眉头紧锁，道：“无论如何，兄弟必然支持大哥。大哥有任何困难，兄弟赴汤蹈火，也要为大哥趟平。”李隆基回头笑道：“兄弟真可谓义薄云天。”

这时有侍卫来报道：“李将军，上官将军，皇上请上官将军入宫。”上官清影忙答道：“臣立刻前往。”回头拱手向李隆基，然后出门跟随太监而去。

入得皇宫，却未去麟德殿，反而转向迎仙宫。太监禀告后进入，却见宫内武则天和皇帝李显都在。只见武则天和他离开时没多大变化，李显登基三月，却发福不少。

上官清影恭恭敬敬的磕了头，李显道：“清影，母皇刚刚说起和梁王之女武隐隐的婚事，朕也有意成全，不知你意下如何？”上官清影吃了一惊，若是三月前，他自是无不应允，如今有了公孙玉，再也无他想，只好道：“臣这次南行，遇一女子，臣颇为喜爱，已经私定终身。请皇上见谅。”

武则天问道：“哦，竟然有如此女子，是何出身？”上官清影道：“乃一青楼女子。”说起“青楼”二字，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武则天面露微笑道：“一名青楼女子而已，你可以娶隐隐为妻，纳她为侧室，也算她祖上积德了。”上官清影不敢再说，只好道：“臣遵旨。”

武则天道：“你见过澄心师太了吧。”上官清影道：“是！”武则天道：“澄心师太现在如何？”上官清影道：“师太本来身体康健。但为了救门下弟子，功力耗尽，已然圆寂。”

大殿内瞬间变得死静，只能听到李显微微的喘息声。

过了很久，武则天才叹口气道：“她也有九十岁了吧，当年的人都一个个离去，看来我也时日不多了。”上官清影忙道：“则天皇上有上天庇佑，皇上孝敬，必会万寿无疆。”李显也道：“母皇恩泽深厚，群邪辟易，百病全消。”

武则天道：“澄心师太临终前有没有什么话说。”上官清影道：“师太反复叮嘱效忠皇上和则天皇上。”武则天道：“还有吗？”上官清影道：“还交代了些门内之事。”武则天道：“没别的了吗？”

武则天步步紧逼，上官清影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她满目炽热，正看着自己。上官清影双臂一软，忍不住哭道：“皇婆婆！”武则天乃河东文水人，当地称呼外婆为婆婆。

武则天从台上缓缓走下，抱着他道：“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上官清影听她如此说，便觉一股暖意从胸底涌起，眼泪更是止不住。

李显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母皇，这是怎么回事？”武则天眼泪婆娑，道：“李显，他是当年被王皇后害死的你姐姐的儿子，也就是你的亲外甥。”李显走上前仔细端详上官清影，二人都是眼泪连连，颇有些相似，信了八分，道：“当年那个女婴不是……”武则天道：“她被王皇后掐的闭气过去，后来自己悠悠转醒。为了避免招惹事端，便偷偷运出皇宫，交由感业寺的尼姑养大。”

李显快步上前，拉着上官清影的手道：“原来你真是皇姐的儿子。皇姐如今如何了？”武则天道：“她闭气过久，脑子出了问题，长大后我怕被别人发现端倪，便让她们去了恒山悬空寺。结果这等佛门清净之地，竟然有人图谋不轨！”说到此处，武则天双拳紧握，面容冷峻，似乎又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女皇帝。

李显为她威势所慑，不敢发问。上官清影仍痛哭不已。

过了许久，武则天才道：“你姐姐被人强暴生下了清影，自己也难产而死。”李显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必要诛他九族！”上官清影忙道：“万万不可！皇上息怒，此乃皇家之耻，万万不可声张。再者说，无论如何他都是外甥的父亲。皇上至孝，乃当世楷模。外甥作为晚辈，岂敢不孝。”

李显本就是说说而已，听他如此说，点点头，缓缓道：“清影你说的有理，是朕过于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