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言棠安想的差别不大,门外恭候已久的不再是他亲切熟悉的客厅,而是换成了一条通向未知的狭小走廊。
卧室里的灯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预示着有什么他已知的事情即将发生。言棠安回身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抓入手中。
在拿起《北欧神话》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我会有时间看这本书吗?那这本书我带还是不带?带着会有什么用呢?突然,言棠安心中掠过一个想法:还是拿上吧!说不定以后构建梦境的时候还可以参考参考。
光在灯的辖制下晃动得更加剧烈,在确认完除衣服以外能带的东西都已经全部拿好之后,言棠安一脚探进了幽暗封闭的过道中。
只有正式的身处其间,才能清晰的看见原本模糊的“风景”。言棠安最开始感受卧室里的灯光,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温度的;可同样的一束光,在穿过门框,打在周围的墙面上后,却莫名地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两侧的墙壁、逼仄的天花板和地面都铺陈着一层仿佛永远也无法除却的灰尘,就连呼吸的空气也透着朽旧。很显然,这个走廊已经在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来过了,又或者……从来就无人涉足此处。
言棠安吞了吞口水,他觉得从拍死一只蚊子要洗十遍手的习惯来看,自己还是有点小洁癖的。看到眼前这不知有多远的走道,他才发觉勇气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某歌也给不了他。言棠安甚至不敢过于快速的呼吸,万一空气中有着什么微生物呢?谁知道呢?
他用指关节扣了扣额头,试图用“既来之,则安之。”的语句劝服自己放弃抵触心理。
陡然间,光芒破碎,昏暗的空间添上了浑浊,爆裂的巨大声浪拖着喷发的气流,像一堵厚实的墙猛地扇在了言棠安的后背。猝不及防的言棠安在一阵轰鸣中毫无悬念的趴倒在地,他的嘴巴因为惊讶而大大张开……
“咳咳!咳!呕……”言某人直接就吃了一大口的灰,不断的咳嗽干呕弄得他的胃一阵翻江倒海。膝盖也被磕得生疼,一时之间只能翻过身,坐在了地上。
说好了的湮灭不应该是没有声音,没有动静的吗?你这算是C4炸了吧?愤怒的声音在心中咆哮,可当言棠安回头看向身后……他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敢发出一句抱怨。
只见原本的一整个卧室此时都消失了,没有留下碎片,也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粉末。取而代之的是纯粹而漫无边际的黑暗,唯有镶嵌在黑暗中的走廊缺口还在诚实地证明着方才有个什么建筑与之相连……
这就是彻底湮灭吗?为什么突然就是一片黑了?言棠安原以为房间湮灭后至少还能看见之前透过窗户所俯瞰的小区,可如今这噬人心神的黑暗极大地震撼了他。
渐渐地,从朦胧的走廊前方亮起了一抹微弱光芒,那是纯净的白,成了言棠安看清楚眼前物象的唯一帮助……
空间内不断闪出的光却在被黑暗无声侵蚀的过程中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变得黯淡,本就不甚明亮的走道愈发死气横溢。
但接着,言棠安呆滞的瞳孔剧烈收缩,在最后一丝光亮被彻底吞没之前,他看见就在距离自己脚边只有大概半米的一道道裂纹正在缓慢扩展。虽然速度在逐渐爬升,不过目前的进展还不快,一时半会儿对他产生不了威胁。
揉了揉膝盖骨,痛觉已经消解了许多。言棠安的心中产生了直觉上的危机预警,他捡起散落一地的物品,决定继续向走廊深处探索。言棠安才刚站直身子,还未来得及拍去衣服上沾染的尘埃,一道粗暴的破裂声犹如雷鸣在耳边乍响!原本行进缓慢的裂缝如同毒蛇在准备伏击时,被猎物发现了一般速度激增,直指向言棠安狂猛地席卷而来!
眼看着粗犷的缝隙已经像离弦之箭一般延伸到脚下,自己的半只脚已经悬在了黑暗中!言棠安惊呼一声,尚踩在实地的另一只脚爆发出平生最大的能量,鞋子与地面间的摩擦使得他差点再次跌倒在地。幸好在危险的刺激下,小脑运转到极致,才换来了言棠安终于稳住平衡。
他不敢有丝毫歇息,将身体交付给本能,让求生的欲望撑着自己转身狂奔起来。可那让他崩溃的“咔嚓,咔嚓!“的龟裂之音仍不绝于耳,墙体的碎片寸寸崩坏,被等待在下方的永夜深渊吞没,不留一丝痕迹。这分明只是一个钢筋水泥断裂的过程,却仿佛拥有真正的意识和生命,它的穷追不舍——与其说是追逃,更不如说是胜券在握的“猎人“对渺小“猎物“的戏谑!
不知跑了多久,是五分钟还是十五分钟?言棠安脚上的拖鞋已经在慌忙中遗失了,但他不敢向后看,更不敢回身去捡!他只觉得自己的步伐愈发沉重,身体因为极限的逃亡隐隐感到快被撕裂的痛楚……
我,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么……
心中浮现出此等想法,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那让人崩溃的开裂声竟然戛然而止?!
嗯?停止了?言棠安这才发现两边的墙壁在他奔跑的途中已经不知不觉地伏入平地,四面弥漫起大片稠密的浑白雾气把视野紧紧限制在三米以内。
崩溃“停止”后,言棠安终于能够暂时地放松了。腿部肌肉的劳累使其再也无法支撑起身体,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脑海中因缺氧产生的阵阵酥麻让他在短时间内难以集中精力去仔细思考现在的处境,也不再顾及四周的雾气是否对自己有害便大口呼吸起来……
十几分钟的休息感觉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改善,不过好歹能够站起来了。脚底传来丝丝冰凉,好在地面十分之平整,连一粒沙子也没有,言棠安心道: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面对那“东西”的时候实在是太被动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逼他到这种地步的诡异裂缝,究竟是现象还是意志?他不知道,只能暂时用“东西”来代称。
就现在看来,应该是这片大雾掩护了我。那么我是否能利用雾气去做些事情,使自己具备一丝抗争的机会呢?言棠安闭上眼,思索良久,他沮丧的发现——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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