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远古时代之后,星海之上有一颗流星坠入人间。
它并不是占星术士或是天文学家称呼的“星神”和陨石,只是封印在一块冰石之中,并渴望自由的花朵。
先是扫过千年不甘,后又听完莱斯讲述的故事,他口袋中的冰花侃侃而谈:“你想躲在雪堆隐藏躲避追杀,想的实在美好,奈何敌人不吃这套。”
在优卡山脉某处洞穴的深处,莱斯正躺在篝火旁微暖的岩地。
洞外的寒风吹入洞穴,使火焰不自觉地摆动赤红的身躯。
莱斯一动不动,双眼紧盯洞口,似乎正在等待什么事物的出现……
“若是过分地表现自我的价值,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银铃般的嘲笑从莱斯的心湖传来。
“你是邮局最优秀的邮递员。你加入游击队之后,又给敌占区造成了很大麻烦。难怪只是为了解决你们这几个残党,紫罗兰军队会愿意将小部分前线的部队调来,想来首要目标就是你。”
莱斯有酸楚,有愤懑,但视线始终不变。
背部的衣袍被刺出了很多的小洞,纵使没有淌血,莱斯却也感觉后背在痛。
莱斯又不说话,冰花看他像根木头似的。
她恼怒道:“你没必要盯着,放心好了。那群追兵都被冻成什么样了,还会上山,求证你死了没?”
莱斯这才稍稍放心,而内心经过一番鏖战,终于将问题说出了口,“你是谁?”
他从没见过具有灵魂,还会使用法术的除人之外的生命体。
哪怕是炼金术师最高级的炼金魔像,也只是像牛羊一样偶然展现灵性之光,都还做不到孕育灵魂的境地。
更别说可以使用心灵法术的法师,光是在金英帝国恐怕都找不到几个。
一朵冰花会使用法术?
莱斯暗叹,如果让战友们得知冰花的存在,恐怕会被吓一大跳。
但他们已经看不到了。
随风舞动的篝火将唯一的,扭曲的影子烙印在岩壁上。
冰花兴致盎然地说,“我清楚你好奇我的来历,但在这个世界,魔法的广度远比你我想象中无垠。我恰好是特别的存在。”
莱斯叹了口气,当然不会相信。
他困惑地问,“那你又为什么要救我?敌军是看上我的战略价值,你也是?”
“别怕别怕,我救你就没理由害你。”冰花像极了哄小孩的母亲,“我要你摘下我,其实是希望你能带我去做点事情……呃,无论什么事情都行。你要继续战斗,我也跟着。”
莱斯猜不出她的用意,但总感觉自己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他知道还有使命等待着自己。
“我要回敌占区。必须。”莱斯的双眼在火光的映射下充满焰火。那是复仇的焰火。
她却笑了,“你想要组建新的游击队?死过一次还不明白自己的弱小?你孤身一人,再回敌占区拉起队伍,又被敌人歼灭?”
莱斯还没到死的时候,她想。
她刚与世界重逢,需要有人领路。
她也不允许任何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除非那人真的罪大恶极。
回忆被追杀的方才,莱斯攥紧了双拳,一字字道:“我不像你这朵居无定所的野花。那是我的国家,那有我需要保护的人民,我必须回去。我的战友,他们的仇我要报。我就算与死人同归于尽,也能为战争胜利做份贡献。”
“你这是去送命。”冰花不屑地说,“你这样不仅辜负战友的期许,甚至也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
他不善于思考。这应当是聪明人做的。他只想要结果,更想要心中已经构想的结果。但“救命恩花”的话,逼得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他厉声反驳道:“你既然什么都懂,你来告诉我,我要做什么?”
“提升实力。”她严肃道:“你比我更清楚普通人的无力。”
莱斯不耐烦地说:“我成为不了法师,不然我此时就在守卫首都。”
他莫名有些沮丧,也有些伤感,更多的是一种贯彻人生的无力。
“你不知道。每年都有调查人员巡游全国上下的城镇,他们把拥有法术天赋的孩子统计起来,再将孩子送入魔法学院就读。”
他自嘲笑道:“这样很好啊,这些孩子可以更好地报效国家了,不像我什么都没用。”
从正面战场再到敌占区,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们,一些正在维洛托德的稳固战线上挥舞着魔法,抵御来犯之敌,唯独不像身为游击队员的莱斯此时紧贴岩地,难以入睡。
他效忠祖国,虽以出生在金英帝国为豪,但却恨自己的无能。
若自己拥有法术天赋,会不会刚才就能救援战友后,杀出一条逃离的生路?会不会能为祖国做更多的贡献?
“法术天赋?”她提醒道:“虽说是有这个说法,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没法使用法术,即便你真的没法学会法术,借用法阵、法术书和魔导器也是可以的。”
莱斯听得脑袋闷疼,都是他没听说过的字词。
冰花沉默片刻,又说,“我没让你只走法师这条路,除了法师以外,不是还有专注于提升武技的骑士?”
莱斯怔怔出神地说,“但想要成为真正的骑士需要漫长岁月的训练……”
要成为骑士,需要天赋,需要培养。
他从小与母亲过着穷苦日子,压根就没余钱去请老师将他训练成骑士。
说到天赋,或许全镇跑地最快的小孩,也算是一个吧。
“只要下定决心,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她打断他的话,“但相比实力,我更在乎你明日的打算。”
莱斯将身体蜷缩地更紧,好一会才挤出一点想法,“我要跨越边境,或许敌国内部存在结束战争的办法。只要是能为战争胜利做份贡献的,我都可以做。”
但在这之后,如何实现?
莱斯突然脑子一抽。
潜入紫罗兰帝国,组织反战势力,暗杀敌国皇帝或军部首领?明显在敌国内部干扰战争推进,会比敌占区做斗争更要效果。好像每个壮举,似乎都没为战争胜利添砖加瓦。但都很难做到。把目标放低一点。多杀几个敌国的士兵都是好的,如果杀几个法师,那就更好了,反正我怎么样迟早都会死的。我就是一个传令兵,或许可以用命去换几个厉害的敌军。没错。就该这样。战争的胜利需要我的牺牲。大家会记住我的。我会是英雄。
冰花观察着他空洞神情,就看出了他的胡思乱想。
她觉得今晚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你先休息吧,我来替你望风。”她冷淡地说。
收了收躁动的心,他拘谨地闭上双眼,愧疚地说:“今后我要怎么称呼你?”
沉默稍许,她轻声呼唤:“叫我卡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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