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吹去了额角汗水,让长鱼酒和桑柔原本紧绷的神经稍放松下来。长鱼酒揉了揉疲倦的眼,略带茫然地四下环顾。
子夜荧荧,星辉满天,耳边传来虫儿有规律的鸣叫声。
桑柔无力地倚靠在长鱼酒肩上,脸色苍白如纸,好似经历过一场恶战。
长鱼酒小心搀扶着她,就地坐了下来。经过刚才一劫,两人可着实消耗了不少灵力,此刻坐下小憩片刻,只觉得如释重负,从未有过的轻松。横在他们眼前的依旧浓雾迷没的湘江,澄澈江水静静流向远方,宛若一条素白的绸练。
他们竟坐在江畔。
江面透彻得如同一面天然古镜,镜面在月光照耀下闪着微光,好似水中有点点金银碎玉一般,煞是好看。
“哗啦——”
水波微微摆动,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着,偶尔翻个身、探出头来,激起朵小小的水花,为这寂静的湘江带来生的灵动。见此情景,长鱼酒心中顿生欢喜,他悄悄勾起嘴角,望着江边绝世盛景,尽情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
桑柔瞟了他一眼,笑着轻声问道:“怎地如此开心?”
“是啊,很开心。”长鱼酒眼角笑意愈浓,转头跟桑柔打趣,“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桑柔闻此言,不由会心地莞尔一笑,笑容明艳得让人眩目,“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也?”
一轮明月从江面上静静升起,温柔的月光令天上星辰顿时黯然失色。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江面上一道月光,由远及近,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仿佛可以踏月而去,一直走到天上。那是旅行者的漫漫长路,但寂寞的路途上至少有人相伴,这该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晚风轻拂,带来香草清新舒爽的气息。不知何时,江畔竟已草木丛生。白芷,秋兰,宿莽,江蓠,辛夷……郁郁葱葱铺满了岸边土地,美好的香草在夜风中摇曳着,洒下一阵又一阵馥郁芬芳。
“曲生——”
“曲生——”
“瞧!我成功啦!”
一个水蓝色的身影顺着浅滩跑来,少年迈着轻快步履,朵朵白色的水花在他足下绽开。不知这般美景是否也可称作步步生花呢?长鱼酒打趣地想道。
云樗脚下生风健步如飞,似乎急不可耐想要报告好消息。
“咦?桑,桑柔?你为何也在此地?”云樗怔怔地看着桑柔,目光又移到她尚在流血的小臂,“呀!你们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兀自发出一声惊呼。
“你……你们都不包扎一下呀!喂!喂!你们有听我说话吗?”
啧,还是一样地啰嗦。
长鱼酒嘴角微勾,心情极好。
“小樗,今夜亏得你及时破了阵,否则我们就再也回不来了。”桑柔虚弱地看着少年,对他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你们究竟在幻阵里遇到了什么?怎会伤得如此之重?”云樗的眼中满是担忧。
长鱼酒无奈地叹了一声:“是啊,差一点就没命了。”
“你遇到了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神吧。”
“神?”云樗瞪大眼睛,吃惊地捂住嘴巴,“还真让你见到了?祂长什么样?漂亮吗?”
两只灵秀的大眼睛闪闪放光。
长鱼酒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漂亮是漂亮。”
桑柔笑着摇摇头:“只可惜我们差一点就死在这漂亮女神的手中了。”
“在幻阵中遇到布阵者本体,这并非不可能,可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兑卦位,这趟曲生你算是走了一步险棋。”云樗有些愧疚。
“是啊。”长鱼酒没好气道,“若是当时没听你的虚言妄语,随便拣个方向走,估计这棋也要稳些了。”
“小樗当时的分析也不无道理,不能算是虚言妄语。若不是他猜到这许是座八卦阵,我也不会这么快勘破这幻境的秘密。”桑柔道,“可是他毕竟对九嶷空桑不够熟悉,因而尚有几段关节没有打通,最终差点耽误了你的性命。”
“哪里没想通?”长鱼酒蹙眉道,“到底哪个卦位背后是伪境?哪几个卦位可以走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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