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皓月当空,俯视繁华人间。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桑柔,先君出殡那日我们在街上看见你了,当时究竟发生什么了,你怎突然出现在那儿?”云樗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将头搁在长鱼酒肩上。
“哦,原来你们都看见啦,我以为你们那时还没进城呢!”
大街上人潮涌动,街的两边都是小摊,有卖糖葫芦的,卖桂花糕的,卖玉器丝织的,还有卖宝剑的,不时能听见商贩叫卖声。
桑柔走到一个卖饰品的摊前,信手捻过一根亮晶晶的琉月簪,放在手中轻轻摩挲。
“一切都是吴大人的安排。他请我帮他一个小忙,我便答应了,如此而已。哎,本以为只是装神弄鬼吓唬人,谁知竟惹出这么大个烂摊子,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现在全城都在通缉我。哎你们说,这根簪子可好看?”
“好看,和你很配。”长鱼酒道。
“真的吗?”桑柔嫣然一笑,“能得到长鱼公子的肯定,可不是件容易事呢!那我就要这根了,老板!”
“喂,你还没说明白呢!那口棺材出什么事了?难不成你们在那里头塞了个活人?”云樗挠头不解。
“人当然死了,千真万确的死人,只不过有人在棺材上略作了手脚,我的巫术又可充当些小把戏……怎么,可是吓到你们了?”
她小心地将琉月簪插到发髻上,对着铜镜细细端详自己的容颜。
“嗯……绛紫色,跟裙子挺配。”
“可,可是……”云樗伸着脖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长鱼酒打断了。
“可是你应该知道,他不过是在利用你,至于利用完要如何收场,却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是啊,满大街贴的都是我的通缉令。不过你无须担心,我一个外族人,从未入过尘世,想来他们也查不出什么。再说了,上面既有吴大人罩着,我还怕什么?”桑柔吐了吐舌头。
长鱼酒不悦地蹙眉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告诉你的?”
桑柔点点头:“初来乍到,对你们这边的风俗还不太了解,这些礼节和人情世故都是他教给我的。说实在的,我觉得你们这儿跟九嶷空桑大不一样,中原人说话总是这般迂回,话里套话,比九曲回肠还曲折。”
“这不奇怪,大凡君子肚里总是有些曲折的。”长鱼酒解释道。
云樗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这样才显得客气又礼貌嘛!”
“难怪呢,跟你们这些家伙打交道真的是累,不过像吴大人这般,倒也挺有趣的。”她朗然一笑,银白色的清晖洒下,与她发髻上的琉璃交相辉映,看起来光彩照人。
“吴起……你就这么信任他?”长鱼酒蹙起眉头道,“他不过是在利用你为他办事,你以为他真的会罩着你,保护你?”
“哈哈,他当然不会。”桑柔辗转到隔壁摊铺,于眼花缭乱的丝帛中精挑细选着。
“他确实没必要在意我的死活,可是他在意你,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保护我,让我不受到分毫伤害。”她的语气里带了十足的把握,仿佛早已看穿那个喜欢玩神秘的男人,信心百倍。
长鱼酒忽然觉得很好玩。
吴起那人,总试图在人前伪装自己,不惜一切掩去自己所有的缺点弱点,摆出一副高高再上的姿态,让别人难以揣摩他的心思。可他永远都不会想到,一个姑娘竟能如此轻易将他的玲珑心思一一道出,仿佛那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他所有的伪装最终都白费了。他不得不在这个女孩面前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想到此,长鱼酒就觉得好笑。
“没关系,眼下我也被通缉了,我们一样。”
“什么?你也被通缉了?”桑柔讶异道,“这是为何?”
“曲生上了法家的通缉名单了。上次有个法家刑官带着一帮人来醉玉楼抓曲生,还好被吴起那混蛋给挡了回去,不然咱们怕是又要遭殃了。”云樗伏在长鱼酒肩头闷闷道,“天知道曲生做错了什么,竟遭了法家的通缉。不过你大可放心,只要是我云樗的好友,道家定当护你到底!”
长鱼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多谢了,只怕我不拖累你已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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