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短短的这两个字,其所承载的分量究竟有多重,恐怕也只有朋友自己知道吧。
“还记得那日你在醉玉天香送别我的时候,唱的是哪首歌么?”
长鱼酒点头:“当然记得。”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怎样?那你俩今天,究竟买不买我吴起这个面子?”
“你这个没信用的混蛋!”云樗低声骂了句,又瞥了眼长鱼酒,道:“我们今日可以买你这个面子,但你要记住,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买你这混蛋的面子,绝不会有下一次了!像你这种不讲信用的家伙,朋友只会越来越少,最终全部离你远去!”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吴起道,“反正你们今日能买我这个面子,我就很开心。保不准你们下次还会买我面子呢!”
他愉快地端起酒杯,向长鱼酒和云樗示意。
“混蛋!无耻!”云樗虽满脸愠怒,但还是伸手接过了酒杯。
长鱼酒也伸手接过酒杯,但他没喝,只是冷冷地看着吴起。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上仿佛凝了一层霜,散发丝丝寒意。
“要我买你面子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买我的面子?我请求你换下桑柔,你做得到吗?”
吴起叹了口气,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摇头道:“哎,看来这酒是注定喝不成了……真是可惜。”
明月无声,星光无语,大荒原里一片沉寂,秋蝉在角落里发出轻微的鸣叫声,仿佛在挽留秋天的脚步。秋霜即将逝去,随之而来的是严酷的寒冬。
“谁说喝不成?”长鱼酒忽然端起了酒杯。
“喝酒就是喝酒,无关脸面。”
他将杯中烈酒统统灌入咽喉中,一滴不剩,辛辣的味道刺激得他直想流泪。
“酒很烈,慢些喝。小神仙,如果你觉得撑不住了,就停下来。”吴起好意地提醒道。
云樗怕自己又像之前那样呛着,便小口小口地品啜。可还没喝上几口,两朵红晕便浮上了他的小脸。果然还是不胜酒力……半杯过后,云樗已隐隐显出醉态。
吴起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三个人隔着冰冷厚重的铁栅无言对酌。长鱼酒平日里自诩酒量不错,可这回他还没喝上几口,就已经半醉半醒,有些神志不清了。
“喂,我说,你把桑柔换掉吧。”他打着酒嗝对吴起道,“换我也行……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我最……最在行了。”
“那怎么行?”吴起也喝得有些微醺。若是换作平日,他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己这样醉过去的,但今夜他只想大醉一场。
“规矩都教了,哪还有换人的道理?”
“切!你这人,不是从来都不讲规矩的么?”长鱼酒醉笑着倚在铁栏上,又一口气将杯中酒全部喝干,“像我这种没规没矩的人,上去不正好。”
吴起也笑。他笑着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你是爱着她的,对不对?不然也不会这么,这么紧张她了……”
云樗已经喝得两眼冒金星了,狱中微暗的灯火在他视线里不断氲散开来,放大,模糊。
“我说你们两个,还……还真是厉害,这么烈的酒,还能边喝边聊天……不像我,嗝……”
“那你呢?”长鱼酒笑着又问,“你是爱素萱娘多一些呢,还是爱田玉儿多一些呢?哎,这酒烫得我肚子里都起泡了呢。”
“好久没人在我面前,提田玉儿这个名字了。”吴起倚靠在铁栏杆上,与长鱼酒仅有一拳之隔,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你现在突然提起这个名字,感觉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样。我的意思是,恍如隔世,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所以你上辈子爱的是玉儿,这辈子爱的是萱娘喽!”长鱼酒含混不清地醉笑道。
“别瞎讲,我吴起连半辈子都还没活到呢,哪里来的两辈子?”
“那……说说你这半辈子不到的事儿吧。”长鱼酒眯着眼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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