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隙之差（1 / 2）

甚至忘了自己还握着理侬丹小姐那双会电人的玉手，杨颠峰一时惊愕，愣住不动地往海上望去。远方天际海际的黑点有大有小，想来是大型魔兽和体积更大的舰艇之流，少年勉强可以辨识出海上有些类似乌贼、章鱼的多触手魔兽和大海蛇，空中的魔兽却看不清楚。后头顶上传来尾螃斗志昂扬的嘶吼声；但无论班司塔尼驯养了多少条，比起眼前的大军想来有着数量上的劣势。

杨颠峰穷极目力望去，突然看清楚了――那些是形容悍怖的尖嘴独眼大蝙蝠。少年猜想应该是附近墙头有班司塔尼兵正以望远镜眺看，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在无意间就动用了感官讯号分享能力，但仍是稀罕有趣的体验。

「小姐，」少年转头说道：「?自己回旅馆去，可以吗？对了，?需要车费，这个让?保管。」然后就把装了部分铜币和青钱的小钱包交给他。

「少爷……」理侬丹担心地说：「奴家很害怕，您务必要保重。」

「我是怪物，死不了的；倒是?在回旅馆的路上也务必保重。」杨颠峰说完就推了她几下当作催促（或是甩开她的手需要理由和决心），目送她离去后，很快地再度瞬移回到光之巨神像旁边。

他集中精神，望着神像专心地想着：「好吧，光之巨神，听到请回答。」

……虽然早就预料到没有这么容易，不过想了半天毫无动静这是怎样。或说因为没有摆出三体式，所以精神的集中度不够？

「和守护神沟通时没有这么困难啊？」杨颠峰心想：「我弄错了什么关键点？或许光之巨神和米迦梅撒拉根本不一样？比方说，接口根本是物理性质……」

炮声隆隆，藩篱外的战斗已经展开。少年抓了抓头，开始仔细观察光之巨神的结构。它的模样――或是伪装的模样，相当简洁而厚重，呃，这是说好听的。说难听些，简直就是把水泥在外头乱糊罢了，毫无章法，因此就算是对人型战机已经有不浅了解（修了将近三学期的相关课程）的杨颠峰，也看不出来它的驾驶座舱可能位于何处。

「还是再试试心电感应吧！」少年自言自语。他想起一堂无关的课程――教授说到有关于，乌德萨如何和恩西欧勒粒腺体沟通的部分。因此他重新集中精神：

「嗨，你好。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在跟你说话，不过如果你听得见，又没有其他要紧事，听听我说无妨，或许我说的就是你。

「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些小……呃，不一定小，是不是有一些生物正在生争斗呢？这些生物的争斗和你有没有关系？你是不是参与过类似的争斗？你，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你在等待什么，你的等待有目的吗？你不期待别人帮助吗？如果别人不知道你的目的，又要如何帮助你呢？」

他想了半天，对象仍然鸦雀无声。不过，少年倒是现这些问题用来问谁都很合用，包括他自己。「再试试物理性的办法吧！」杨颠峰想着想着，现巨神头顶上有一个平台，和下部有型钉梯相通。或许那只是观光设施；但也或许那儿有着什么驾驶、控制它的线索。

杨颠峰看距离不远，就运起重力遮蔽念场，一口气跳过去了。他虽然还不能以这个念场让自己长时间像灵茵那样漂浮，不过一些特技动作倒是做得出来。

到平台上一看，地上还插着一块解说告示牌。果然是观光区？

『巨神之言（岩，在班司塔尼文字中是同一个字）：前方的弧形倾斜平台，历来师以手触摸台面，皆能有所感应，想来是巨神升天后想要传递给后世什么讯息，可惜历年以来无人能解读感应到的讯息。圣物，严禁触摸。』

「谁鸟你啊！」少年看得乐不可支，绕到牌后看见那块弧形、台面有点倾斜的凸起物，马上现它和脚底的泥壁不相干、或许直接连接到「巨神」的本体，这下又更信了几分。他兴奋紧张地比画了一下，马上现台子的形状和高度，刚好可以让一个在弧内侧半蹲的人张开双手、平贴台面。

杨颠峰自言自语道：「像是这样吗？」

手一贴上去，果然――一点感应都没有。「嘿，难怪，我又不是师。」少年自我解嘲地掩饰失望。虽然平台上很光滑，可是少年初见时并不以为意：只要一百个观光客里有一个偷摸，千百年来摸来摸去不管什么都会被摸得很光滑的。

虽然知道很可能是徒劳无功，他仍然耐心细心地在台上一?一?摸着，就像千百年来也许已经有许多人做过的那样。藩篱外炮声隆隆、还不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幸而还没有波及此处。

左手摸到某个点时，突然！有所「感应」了！少年停了下来。

那是……因为是虚无缥缈的感觉，很难形容。勉强要形容的话，可以说是，好像平台是一层薄薄的的桌面，掌心中有一块磁铁，而桌面下有颗铁球。

因为把磁铁移到正确的位置，就把下面摆的铁球吸了起来。

这当然是错觉。不管怎么敲怎么摇，平台显然都是完全实心的。不过，既然那个点给人这个「错觉」，就必然代表什么意义了。因为那个位置明显偏左，杨颠峰的右手也摸索了半天，最后现右边也有这样的一个点，不过并不和左边那个点对称，一高一低。试着集中精神「吸住」球滑动，球果然会跟着滑动；但是一放手，那个「球」又滚回原处。

杨颠峰试了几次，笑骂道：「什么巨神留下的讯息，这分明是某种输入接口。要用手『吸着』这个球写些、画些什么，对巨神传达讯息才是吧？」

但是要写什么呢？写什么都不对，巨神怎么看得懂人类的文字呢？

战斗声越来越近了。而且，就从偶然接收到的凌乱感官讯号也能知道，战况明显对班司塔尼军不利。当然，无论数量甚或素质都居于劣势，班司塔尼只有地利、或寄望魔军大部队的指挥出错。

「冷静，冷静些，杨颠峰。」少年对自己说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呢？我为什么相信巨神一定是一种人型战机呢？不，其实我并不相信。我真正在这里尝试的理由是：就算不是，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对吧？」

他无视于摇晃的地面，安详地双手画弧，摆出了三体式冥想。刚进入状况，就好像看见一枚炮弹直挺挺地往自己射来，立刻用空间跳跃逃到高空躲开。

「乓！」少年的脚下果然传出爆炸声。不过炮弹并没有直接落上巨神头顶平台而是被屏障挡住，虽然如此，被炸垮的平台还是碎散摊洒在巨神头顶上。杨颠峰落回平台，把盖住弧状台座和附近踏脚处的碎屑清除，突然有了灵感。

「对了！」他惊喜地说：「不是要用圆球画的轨迹传递讯息，或许是有人移动圆球时，巨神才肯倾听，不然它沉睡千百年一直保持倾听也很累人。好的，那么我要告诉巨神什么呢？让我驾驶你……不对，这样太霸道了。」

附近空中正有一只尾螃和独眼巨蝠进行殊死斗，尾螃的利爪和巨幅的尖喙各自刺入了对方的要害，一齐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往港岸摔下。少年却不为所动，在平台上来回徘徊并嘀咕着说：「那么这样吧：我想跟你沟通……也不对，说不定它以为我们已经在沟通了啊。对了，不然这样好了：我想跟你做朋友！不知道它懂不懂什么叫做朋友？不管怎样，先试试看吧！」

他站回原处，找到那特定的位置，把双掌贴上，再度屏气凝神――然后，一边专心地想着，一边让手掌缓缓地滑动。因为杨颠峰学过八卦掌画圈圈集中精神的办法，自然手掌沿着弧形移动；没想到并「不能」只是单纯画圈圈，挪着挪着、那掌心吸附的球竟然引导手掌往某些特定方向移去。

少年自然顺着它的希望滑动，心思专心不移。两手各画了正反各一的太极合抱图之后，脚下的平台突然轻颤，巨神后脑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的样子。

「宾果！」杨颠峰忍不住欢呼大叫：「宾果宾果宾果！」他来到巨神后脑旁，一看果然是像米迦梅撒拉的「嘴」一样的入口，想都不想就跳进去了。

真的和守护神的系统一样，下到「食道」末端时，出口自动收窄变成一个几乎封闭的保护舱。接着比较不一样的，少年明显地感觉到意识被硬「拉」出体外，飞到光之巨神的后上方。

幸而他早就习惯这种类似ASFS的沟通接口，并未感到特别不适。少年忍住兴奋紧张之情，默想「问」道：「你好！你怎么称呼？也叫你光之巨神可以吗？」

『?呜～～～～～～～～～～』脑中却只有怪响回应。

「?？你……你的语言系统故障吗？听不懂我的语言？或听得懂但是说不出来？」杨颠峰急切地「问」着：「需不需要我『问』慢一点？」

『?呜～～～～～～～～～～』怪响再度出，而且和上次似乎没啥不同。和肉肢口哨似的「语言」不同，没有抑扬顿挫，感受不到情绪。

少年正想再问，突然现地面摇晃得很厉害。「外边那些家伙好吵。」少年不耐烦地想着：「巨神，我们去把?们打打掉，然后再慢慢聊好不好？」

『?呜～～～～～～～～～～』

「……如果你答应的话，那，试试看把脚跨出去吧。」杨颠峰想象着巨神迈出步伐的模样，一边默念着：「跨步，跨步，一二、一二……」

巨神动了。

用力地把脚从台座上「拔」了起来，往前踢出，巨体前倾，拆穿了保护的藩篱而出。一跨出藩篱，少年便惊愕地说不出来。

没想到班司塔尼军败得这么快、这么惨。眼前海面一片狼籍，大都是班司塔尼的军舰；海上的战斗几乎已经告一段落，魔军的登陆艇已靠岸，大批魔兵掩上。

不说杨颠峰看到此情此景目瞪口呆，看到巨神破篱而出，魔兵们更是惊讶。

连墙头上的班司塔尼军也沉默了三秒钟。整个港岸彷佛凝结在此刻的时光中。然后，惊喜的骚动渐渐蔓延开来――「巨神动了！」「巨神来帮助我们了！」「班司塔尼必胜，魔军必败！」「开门！配合巨神反攻，把魔军赶回海里去，冲啊！」

「我的天啊！」杨颠峰心想：「你们冲出来要干什么，小小一只巨神，能济得什么事？」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高举双手，对魔军做出咆哮怒吼的动作。

魔兵们还真的逃了。

像是被吓跑一样，刚下登陆艇的，又通通原地向后转，直接回艇上。接着那些船舰纷纷离岸，好像毫无抵抗的意思。湾岸上、沙滩上、港边，反攻的班司塔尼军爆出一阵欢呼；墙头上炮门齐射追加战果，击沉不少登陆艇。

只有杨颠峰冷静地看着海面，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其一，魔兵本来就不会这么容易被吓跑，他早就观察清楚；其二，就算他以前没观察过，眼前魔兵撤退得也太整齐了。其三，除了被击沉的那些，后撤的登陆艇群很明显地往两边分开，在海面留下了一条「通道」。

果如他所料，从顶部开始，一头庞然巨物渐渐从海面浮现出来。比起巨神，它（或是?）的身高或许更高些，只不过瘦弱些，而且动作十分灵敏。

这次换班司塔尼军紧张了。他们虽然没有一口气退回城中，不过确实退到了城墙边缘。倒是飞空艇部队非常硬气，集中前进围着那海中冒头怪物猛轰。

杨颠峰看到魔兵的空军却后退散开，连忙大叫说：「别去！别去！后退！……啊，来不及了……」那怪物抬起头来，突然从「口」中放射出一道强力的火焰扫往空中，虽然射程有限，依然有许多班司塔尼飞空艇爆炸、坠落。

「……希望嘉希昂不在其中。」少年让巨神摆出相扑姿势，心想：「要单挑，来吧！……嗯，可是对方喷火，这边好像没有武器的样子。」

的确看不出有什么武器。虽然想去祭坛里再挖挖，可是原本巨神脚下的垫台看起来太小也太浅了，横看竖看都不可能埋着什么玩意儿的样子。

这时敌军的庞然巨物已经近岸，看起来也是两只手、两只腿子。?一阵咕哝，果然先张嘴吐出熊熊火焰、像巨神喷来！

杨颠峰不甚畏惧，硬站着吃下了这一记。

心想：「要是巨神这样就被烧融化掉，我就，我就卖友求荣，瞬间移动来逃出驾驶舱。」不过没有这么糟，对手放出的火焰果然只能把外头的泥壁烧灰些，少年连烫的感觉都没有。

见火焰无法收效，对手蹲了蹲，突然以难以置信的高速奔跑而来。杨颠峰想：「来得好！好，我先赏你一记暴冲炸弹臂勾，再顺势一个大外割撂倒……」

……然而巨神的动作却没有因为少年的热血而加快。它才刚把手臂缓缓举起，对手就已经一口气撞上了巨神，而且一直将它向后推，直接把它按倒在班司塔尼城壁上！途中「拖」死的班司塔尼兵就不说了，光是撞垮的城头上，就不知道多少人逃离时摔死或是逃离不及被压成肉泥。

「啊啧啧！」少年摇着头说：「人不是我杀的，千万别怨我。」直到这时，巨神的「大外割」动作才做出来，脚在空中划个无意义的圆弧、接着踢在对手的屁股上，内情甚为好笑，虽然观战的班司塔尼军可笑不出来。

那巨大人立魔兽并未歇着，先四处乱喷火杀了不少班司塔尼军，然后双臂往体下压着的巨神一阵乱捶打，最后抓着它的头拼命扭，好像要从颈部连根拔起！

「别太嚣张了！」杨颠峰反射似地想出中华万岁拳揍下去。可是左腕刚扬起，就有一种不合适的感觉。「嗯……」他天外飞来一个念头：「俗话说智慧的右手、力量的左手；可是这是指惯用右手吧？巨神好像是左撇子，所以……」

少年举起了右手，照中华万岁拳的要领，用力挥出。

『?呜～～～～～～～～～～』巨神昂扬吼叫回应，变异徒生。它的右腕突然震了震、转了转，抖落一地外覆的泥尘，然后从前端张开，伸出钻头似的金属片包住了右拳，并高速旋转着！

「好！」杨颠峰兴奋地怒吼：「全力扁下去吧！萝卜！……咦？我为什么要说萝卜。」他还在搞笑的时候，巨神已经挥出这雷霆万钧的一拳，威力远比少年想象得还要强！一拳就让对手的胸腹之间扫刮分开，与其说是腰斩，不如说是消灭！

从「伤口」处渗出大量的体液，对手惨嚎着挣扎了几下，断气了。到这时少年才有闲功夫仔细观察?，原来果真是生物躯体和金属构造物合成的怪兽。

巨神推开败的尸体，巍巍峨峨地站了起身，又是向天一阵怒吼。班司塔尼军再度士气大振；不过少年已经懒得再去听他们交头接耳些什么了。

然而战局还没被大幅转变。巨魔兽前脚刚上岸，魔军又重新动了一次登陆，海、空军也一齐动猛攻。远方海面上看来似有班司塔尼军临时从附近城庄征调的海军舰艇正在接近，不过好像有点缓不济急。

杨颠峰看着脚下密密麻麻、从城墙缺口抢入的魔兵，伸脚踏死了一些，又反射性地举起手臂遮头，挡住瞄准巨神头部射的敌军炮火，心想：「我在港岸上就算跳起踢踏舞来踩魔兵，效率也不够看啊？如果魔军攻入城中、在都进行巷战，对班司塔尼军的士气打击一定很大。……那些海里、天上的大家伙，都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偷镖我，难道不能想想办法吗？」

看准巨神没有射击武器，有些敌飞空艇甚至近到几乎伸手可及距离开炮。少年试着让巨神屈膝跳跃；不过膝盖是弯曲了又伸直没错，它庞大沉重的身躯，却一寸也没有因此离开地表。

「……不对，不是用跳的，也总不能用跑的运送这家伙，难道还用卡车载？它一定有别的移动方式。」杨颠峰屏除杂念，心想：「巨神动起来吧……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动，不过，我知道你会，动起来吧！我要移去那儿……」

它的双脚震了震，突然从小腿某些被塞住的喷口爆出大量泥灰，接着就是高温高压气体，带动巨体冲飞上天！因为速度极快简直像是火箭，少年差点没办法控制而撞上我方飞空艇；幸好最后是撞翻了两、三艘敌方飞艇后稳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