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花斑猫就这样近乎不可思议地冲下台地钻进敌阵,绕了老大一圈,又从另一条坡道上台地。待天际卧好不容易杀出血路追上台地,黑白花斑猫就又「逃」下台地,表演一次这令公频为之寂然无声的技巧。
杨颠峰的心中也有点惊讶?『黑白花斑猫的机体比以前更灵活了!以前怎么调都无法解决的、小小的动作不流畅之处全都没了!有人帮忙整备过我的机体,是谁?灵茵?还是艾迪学长?不管怎样,这么一来,我今天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艾迪学长……』灵茵突然说?『我今天才第一次觉得,邦乔飞是个令我骄傲的朋友。你早就知道他可以这样?』
『不,我哪可能知道……』艾迪学长连忙解释?『我只是猜他有办法驾驶黑白花斑猫冲下台地,实在没有料到居然可以办到这样……这动作……简直是一种艺术!』
好不容易,公频才重新响起了赞叹之声?
『虽然天际卧也很厉害,可是那也只是值得我们效法,黑白花斑猫的动作,根本无法效法!』
『没有把ASFS针对个人动作习惯最佳化,不可能做出那种动作的!』
『蓝色斗列士没有武器不能杀敌,因此只是跟上,都很吃力了!』
『天际卧的机体优势实质上并没有改变,但是为什么,我看不到任何他取胜的机会……』
游戏内名称卡札特的玩家在第二次杀下台地的时候,也现了这一点?「敌机的阵容会无限制的补满。就算我的技术再好,只要我还得开枪杀敌来开路,比起黑白花斑猫的几乎零消耗,也是不利的举动。莫非一直把我引下台地,直到让敌方的小兵把我磨死,就是他想出来的战术?可恶,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不,杨颠峰完全没想什么战术。事实上他一边玩电动,一边还要分神回去史乌基犹负责警戒。
因此天际卧第二次回到台地上喘息的时候,就再也不肯追着黑白花斑猫第三次冲下去了。蓝色斗列士非常犹豫。他在武器齐全的状态,是有把握杀下台地的;但是没有武装的现在,能不能靠黑白花斑猫打头阵「引开敌方炮火」而跟在对方的后面、安然生还,实在没有把握。
『很好,你也该满足了,回来认输吧!』天际卧以精神胜利法径自宣称?『我必须要承认,你彻底改变了我的观念,黑白花斑猫不是合该报废的古董机体,只要经过和驾驶习惯契合最佳化的动作调整,它也可以是拥有一流战斗力的神兵;但是你打算一直在台地下方东逃西窜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此言一出,果然公频嘘声大起。
他提心吊胆地看了能源存量,只剩两百格。刚才用得太得意忘形了。只剩下大约七的FBG.炮,可以把黑白花斑猫逼到死路吗?如果自己耐不住嘘声再冲下台地追击黑白花斑猫一次,就很危险了……那家伙真的这么厚脸皮,怎还不上来?
黑白花斑猫当然没办法很快上来,只能慢吞吞地拖一步算一步。因为,当他再度出现在台地入口处时,怀中『挟持』着一架敌机。这光景已经够让人意外了,更令人意外的是,那架敌机还是「活」的。
更更令人意外的是,这架敌机正常来说是不会动的,因为那是一台165口径轨炮。它可以把三公斤的质量弹轻易加速到几十马赫,别说人型战机,就连小型舰艇也耐不住它的一击。
这都要怪这款游戏的计算机设计得太死板了。因为165轨炮的回转速度太慢,所以当场上同时有复数玩家,一个玩家距离近但是在它后方,另一个玩家距离远但在它炮口正前方的时候,它会毫不犹豫地把目标切换成眼前的玩家,瞄准,然后射──等等,解释了这么多,它现在瞄准的对象,不正是天际卧吗?
『哇啊!嘛的,死贱招!』卡札特狂吼一声,连忙闪避致命的那轨炮,FBG.炮无情地反击而来。
杨颠峰连忙扔下死不足惜的「敌机」,转身想再度逃下台地,动作却迟钝了些。刚才被扫到了一点点吗?『我还以为你只是想用敌机把我消耗到死,原来那是欺敌,你真正目的是拖怪把我撞死?我看你还能有多贱!』天际卧冲上前来。
不可能了。这下黑白花斑猫死定了。以台地出口的狭窄坡道而言,根本没有空隙可以闪避FBG.炮。
黑白花斑猫眼看逃不过,干脆掉头向天际卧冲来。
天际卧的准星对准了黑白花斑猫,但黑白花斑猫突然一个急俯,从准星前方消失,趴倒在地上。『哼,就算趴在地上也躲不过FBG.炮,你是动作游戏玩多痴呆了吗……咦?』卡札特不敢相信眼前的光景。
另一台165轨炮?就设置在狭窄坡道的转角处……不,这种状况说「设置在此处」有点不太对,分明是黑白花斑猫之前特意把它拖过来的。它瞄准的本来是黑白花斑猫吧!不过现在顺理成章的切换成天际卧了。
『闪、闪、闪开呀!』天际卧的驾驶歇斯底里地扭转着机身,但……
「当它要做九十度以上的大转折时,需要抵销的惯性和因此损失的推力,就像慢动作暴露在敌方炮火下一般致命。」
轰然一声无情的炮击后,看似无敌的机体从中干脆地穿透了个大洞。黑白花斑猫从容抽出电热剑,回头让那架165轨炮了帐。蓝色斗列士呆立在不远处,战斗之前,对杨颠峰有信心的人虽然很多,但谁也料不到大型最新锐的天际卧对上小型的古董机,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这么彻底。
派出天际卧的佣兵团有点想要抗议这种「拖怪杀人法」,却也有点拉不下脸。毕竟,一开始决定选择这个场地,打算令黑白花斑猫的飞空动作封锁住、甚至把它限制在台地上,不也是在仰赖计算机控制的机体大军吗?
系统讯息传来?黑白花斑猫已经退出了游戏。还是一样这么酷,「不败的神话」邦乔飞。
只有艾迪学长多收到一句密语?『抱歉,学长,我很忙所以先走了,先口头谢过你帮忙整备我的机体,整备的学问果然是博大精深,我懂的还是太浅太少。另外灵茵的那个秘密,下次有空时我再详细听你说。』
另外公频上,因为只用望远镜头看不清楚,其它佣兵团的观战玩家还在议论纷纷?
『……那个黑白花斑猫在台地下应该多少有挨子弹吧。』
『嗯,我好象看到他有用盾牌挡掉一些子弹。』就算子弹不用挡,跳弹和弹壳破片也是要挡的。
『黑白花斑猫的装甲怎么改也不可能这么硬啊,莫非他神经装上了生科装甲?还真有钱啊。』这里所谓的有钱也不过是游戏内的定价,最多几千块钱台币吧。
『是啊,反正他做过的神经的事也不只一两件,不差这个。』所以从此以后玩家普遍认为这架不败的黑白花斑猫是装着生科装甲的,这么做有多疯狂?要形容的话,就像有人把网游中的新手剑冲到+20一样。
「一群蠢货……」蓝色斗列士的驾驶员听得啼笑皆非,想?「生科装甲的防护力,怎么比得过一位优秀的驾驶员呢?」
※※※
死寂的深夜里,少女的闺房中,小夜灯没来由地微亮了起来。她强支着困倦的精神,用手把上身撑坐起来,了会儿呆,叹口气道:【施蒂莱这个坏孩子,又不睡。】
她随便披了件外套也不知能否遮掩薄睡衣下日渐熟稔的曼妙曲线,放慢脚步挪到楼下厨房,激起了细小的瓶罐碰撞声和水声。片刻,她又重新上了楼,在施蒂莱的房门前停步,略微扭转了身子让腕上的个人计算机「照」了下门锁。
房中的施蒂莱见少女端着刚泡好热腾腾的饮料和两块甜饼进来,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谢谢。】
房里没有灯光,只有桌前的一盏小火。少女也不寻找客人用的椅子在哪,径自在床边坐下,似对此景习以为常。
【我说施蒂莱呀,】她开口道:【虽然?痴情成这副模样,会让我觉得很可爱;但是在旁人眼中岂不好笑,说不定还会误以为?跟那小子有什么山盟海誓似的。】
【我才没有什么对杨颠峰的痴情呢,被?说的好象花痴一样。】施蒂莱闷闷不乐地答道:【反正明天白天醒着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生,晚点睡有什么关系。】
【?可以跟我一起出企玩。】
【?也别三天两头都跑出去玩,给金登先生添麻烦。我不是对生活感到绝望,金登先生已经说了,对方的底细和行为习惯已经大致被他摸透,两年之内他有办法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我只是觉得两年的等待还是很漫长而已。】
【这不就好笑了,?把这话当真了?如果?当真,反正?有灯蕊,何不拿去找杨颠峰许愿,叫他等?两年,让?有一个跟那不知名的女人公平竞争的机会。】
【?不要老是把话头往那儿扯,杨颠峰这个负心汉有什么好,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算他总算悔悟回头来找我,我也要把他甩掉!】
【……】
【……好吧也许我不会。总之我要说的是,我是很认真地在思索一些事情,不是像?说的那样半夜不睡觉在犯花痴。我只是在想,杨颠峰这个生日礼物终究还是有很深涵义的,他早就知道我没什么难以达成的心愿,总不会因为懒得想我需要什么,就让我自己许愿。】(作注?杨颠峰如果听见这番话,一定羞得无地自容。)
【那?以为他有什么深意?】
施蒂莱喝了口热饮,缓缓道来?【也许他是绕圈子在指责我太不为自己着想,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需要什么,才会在旁人眼中总是闷闷不乐的模样。】【对,然后?被他这样指责之后,就更加闷闷不乐,他还真是为?着想啊。】
【这倒未必。如果我们可以许愿的对象,不是杨颠峰,而是一个能力高得多甚至无所不能的存在,?倒是说说,?有什么愿望?】
【这个嘛,总之,先许愿可以回史乌基犹过平常百姓般的生活。】
【?打算让我笑死吗??连平常百姓的「平」字都不会写咧,还以为平常百姓的生活好过,我每次看杨颠峰为了钱的事情苦恼,都觉得好笑,而且同时又觉得为了这种事情感到好笑的自己很可怕。】
【到时候再像平常百姓一样许个愿中头彩好了……?不要那样瞪我。】
【有没有新的说法?】
【当然是许愿要个出色的情人,他可以把我捧在掌心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但同时也具有狂野特质,某些时候又会暴风雨一般地蹂躏我、摧残我……】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的倾向?】
【……谁、谁说这是的倾向!这是形容!形容词、修辞,?不懂嘛!】
【是吗是吗,我怎么觉得?只是小说看太多了,把被人蹂躏摧残当成什么好舒服的事了?】
【?管我!这第三个愿望当然就是……】
史乌基犹星的某旅馆房里,少女惊醒过来。怎么?施蒂莱这坏孩子,半夜又不睡觉了吗。
第三个愿望……她像那晚一样把上半身撑了起来,从衣袋里摸出了灯蕊,捻着捻着,就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变得跟施蒂莱一样多愁善感了?可笑吧。
突然醒觉,如果给青年看到自己掏出灯蕊痴痴地望着呆,可丢人了呢!连忙收下它往床边望去──难得之至,青年居然靠着床边软瘫,前额低垂,呼吸缓慢深沉,显然是睡着了。
「……你可以上床睡呀,虽然我很介意,反正施蒂莱和提恩丝都不介意。」苏希幽怨地说完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径自往浴室刷牙盥洗去了。
等她打理得告了个段落,杨颠峰也惊醒过来,揉着眼睛半自言自语?「真要命,我才回去收个信,这边居然睡着。」
「没办法,你也承认自己累坏了;幸好你睁开眼睛一看,我还活蹦乱跳的。」苏希打趣地说?「不管怎么样,总算要告一段落了。我们今天怎么过去荷太沃?」
「?火车去。」
「你不是说车站那类的地方很危险,难以避过监视的耳目?」
「这几天抽空在远处观察努绍筑的车站好几次,对于如何避开他们而混上车,还算有把喔。不过,从荷太沃那头怎么出站,就是个问题,虽然在那时可能要再跟对方交手一次,但这也不是没好处……」
「怎么会有好处?」少女不解地问。
「早点诱他们暴露行踪再甩掉,总比往接风处的路上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有没有被人跟上要好。」
这样苏希就听懂了。两人当然无法插翅飞出史乌基犹星,要先和接应碰头,而这个碰头的地点是绝对不能曝光的──被内贼泄漏的话也无可奈何,但至少要防止因为青年和少女的行踪暴露的理由而曝光。
因此只是简单的用过早点,半个多时辰后,两人已经坐在平均时速超过两百五十公里的普快上,往荷太沃前进。这短短几十分钟的路程,比之前一个礼拜总计跨越的距离还要长。
虽然如此少女还是不耐得坐立不安。越接近安全,其实越加凶险,这个道理很简单。
「手机借我一下。」她突兀地对青年伸出了手。
「嗯?」杨颠峰把手机递出,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到对方还回,屏幕上面显示着?『你猜他们会采什么手法?』
『如果要在人山人海的车站动攻击,又要避免引起当地政府的注意,「正常的」方法总共只有一种。但是他们也可以暂时按兵不动,等我们出了车站再做考量,这就有很多很多种方法了……』青年暂时打上这些字,便递还给她。
苏希「闻言」思索片刻,又跟青年「笔谈」道?『如果我们安然出了车站,而你没现任何我们被盯上的迹象,难道我们要在市区乱逛,直到他们动攻击为止?』
『我也烦恼这个问题。不过事情还没生,真的生了再说吧。』杨颠峰的意思很清楚,如果对方以万全的准备要在车站截杀两人,这个烦恼就是多余的,所以暂时还可以?在脑后。
但真是这样的话,到底怎么做?也许到那时就不得不试试之前那个有点故障的禁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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