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9（1 / 2）

错愕中，少女好一会儿才现青年拉扯着自己使劲往反方向移动－－人潮流动的反向。凑热闹是人的天性，似乎到了外星球也不例外，你要违背这种潮流，不但要出力气代价，同时还不能做得太明显、太惹眼。

惊散围观群众的是响撤仓储区的广播?

『经查证0422号仓库刚才因为独裁政府余党的恐怖攻击活动而爆炸起火，没有绝对必要停留的仓库区工作人员请在核验过身分之后尽速离开，重复一次，没有绝对必要停留的仓库区工作人员请在核验过身分之后尽速离开。一个小时后，仓库区挨幢挨栋的搜索将会开始进行，到时候没有绝对必要理由的流滞工作人员都会受到调查。重复一次，没有绝对必要停留的仓库区工作人员请尽速离开，否则将会因为无故滞留妨碍公务而受到调查。』

远离「事故现场」的速度虽然快了许多，也无济于事，仓库区外围已经拉上了封锁线，荷枪实弹的军警人员甚至连装甲车都已经严阵以待。

平常看起来空虚寂静的仓库区，一涌而出急着离开的仓管人员还真不少，查验身分的检查站那儿，已经排起了长长的人龙。当然，原因之一也是盘问得很紧，稍有可疑处，就会被多问上几句，拖慢了放行的速度。

「我们今天稍早才从警局里出来，这儿又不是观光风景区，以我们现在的身分证，出不去吧。」苏希悄悄地对杨颠峰问道，语气中万分焦急。

「当然出不去。」杨颠峰却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幸好我早先买了保险。」

「保险？」

青年拉着少女躲到一个静僻的角落，掏出了行动电话。

荷太沃市心区的某处，一位老资格的出租车司机正神情郁闷地听着广播开车。经济不景气的状况下，肯拦车花钱的人本来就已经够少了，抢生意的新手驾驶反而变多。刚才又生了一起恐怖攻击，这几天营业状况恐怕还要更糟。怎么办？明天还要出车吗？会不会跟之前某几次一样，整天游街下来，只是浪费不少氢燃料而已？

因为广播的音量开得太大，好一会儿他才觉后座传来异声。调小音量，他在路边停了车，往后座找了半天，才找到客人掉落的行动电话。「唯？您好，这里是荷太沃卫星无线车队编号814。」

『司机先生不好意思打搅了，我把手机掉在您车上了。』听声音像是今天稍早在火车站附近载到的年轻人。

「嗯……你们在哪？还在港区吗？那儿好象出了点事；这手机我要怎么还你？你们下榻的旅馆是哪间？」

『您应该在市中心吧，哪个位置呢？或许很近也说不定。』对方却反问。

老司机四下张望了一番，答道：「ㄨㄨ路和街的交叉口不远。」

『附近有便利商店吗？』

「有是有……怎么了？」

『麻烦您就在那儿等一下，我们马上到；您可以去便利商店买包烟什么的，抽两根打打时间，钱我出，等等算在车资里一起给您。对了，您等会儿下车，去便利商店之前，记得把这支行动电话面朝上的放在后座正中央。』

「这是要干嘛？」老司机听得有点愣。

『我们不记得您的车型啊，我们只认得自己的手机呢。』杨颠峰苦笑道。

「哦？好吧。」听起来对方好象还想搭车，反正也载不到客人，等一会儿是无妨；但是这两个年轻人横竖看起来都像走不快的样子，还人生地不熟的，真的离这儿很近吗？会不会太高估自己的脚程了？该不会等到自己抽完了整包烟，人还没来吧。心里虽然犯着嘀咕，还是依言停在靠便利商店的路边，把手机面朝上的放在后座正中央，下车买烟去了。

杨颠峰切断电话后，随即「叫出」他在出租车上偷拍的后座照片，只是想象后座正中央多了一支手机，用来辅助记忆力的不足和「定时定位」之用。

不等他提醒，少女已经紧紧抓住他的上臂。

老司机买完烟出来，街头看街尾看，哪有青年男女的踪影，嘴角挤出一丝「如我所料」的怪笑，掏出了一支烟和打火机正要点燃，这才往车里望去，「啊！」地为车里的景象吓了好大一跳。

车里的景象再平凡不过，一对年轻男女正坐在后座，这种景象通常来说是不会吓到他的。

「你……你们怎进去的？」老司机惊魂甫定地说。

「您问的真奇怪，车门没有锁啊？」杨颠峰也装出困惑的模样。当然，他既然已经进到车里，要扳动驾驶座上的中控锁按钮，不过就是伸指一点的功夫。

「没锁？我应该是设定离车自动上锁啊。」老司机掏出电子车钥，按了几下，现果然没有锁：「这真奇怪……」

「大概故障了吧。」

「嗯，我回头检查检查。」司机先生把本来要抽的烟再塞回了纸盒里，欣然上车道：「两位这趟去哪？」

「『加了腐』大卖场。」杨颠峰回答。

私德姑且不论，平均而言外星人的「公德心」会比地球人要高一些。这不但不是因为教育水平因为科技水平而提高，相反的是因为教育水平非得因为「武器威力」的水平而提高不可。最原始的人类只用指甲跟木棒打架，因此就算某人因为失恋而疯无差别地开始屠杀见到的每一位其它人类，也不至于造成很大的损失；不久人类把青铜磨利、弯弓搭剑，杀伤力大得多，于是东方出现了孔老夫子，西方出现了希腊三哲，教导人们要尊重彼此；又不久以后人类把火药塞进铁管里，随着铁管直径和火药多少的不同，一次开火可能杀伤大量人命，几乎同时人类也明了「学校」这种专为教育而生的集中营，反复叮咛自己不要随便开火免得把自个儿给灭掉了。总而言之，狗靠着背朝地露出肚皮的本能来停止战斗，人类则是靠着虚拟一种叫做「道德」的社会规范来深深植入潜意识，称为公德心。

依此类推，个人武器更先进的外星文明，公德心也一定比地球人高一些；幸好它几乎永远不会高到宁死不屈的地步。总之外星人如果肚子饿了还是会去偷东西，而「加了腐」这样的大卖场为了防止偷窃就要禁止顾客带皮包进去，而要禁止顾客带皮包就要设置寄物处。总之，这是在解释为什么到了史乌基犹星，类似「加了腐」的大卖场入口处还是有寄物柜。

不过这种临时寄物柜和租金比较昂贵的那种不同，只有简单的密码锁，而且时常被清理，因此用来传递体积大的贵重物品如海洛英砖之类，不可能的。要在里头藏东西的话，就要先做一点手脚。

杨颠峰打开事先记好号码的柜子，先确认没有人留意这儿，就探手入柜四壁摸索几回，取下了一块颜色和材质都跟柜内相似的夹层板。夹层中是两张新身分证；至于旧的那两张，等会儿剪成小碎块冲进马桶里好了。

外星球的身分证是可分解环保材质制成，府上的马桶和信用卡请勿做此尝试。

拿到新的身分证总算是暂时松了口气，苏希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嗯啊，这样我也不敢再去餐厅了。」杨颠峰茫然答道：「委屈一点，先在加了腐买点东西充饥。」

但他口头上说「买点东西充饥」，实际上却买了大量干面、青菜、肉类和即食料理包。苏希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卖场内人多嘈杂，也就先不问。离开卖场之后，青年又拦了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却直接说：「港区。」

「……港区？」司机反问道?「那儿生了恐怖攻击事件，已经封锁了！」

「我们不是要进去港区，先往那个方向开，当靠近封锁线的时候，麻烦司机先生提醒我们一声。」青年答道。

司机点了点头，踩下了油门。苏希耐着性子，没有跟杨颠峰借行动电话打字，「问」他到底打算怎么做。

十几分钟的飞驰之后，司机先生在转弯时说话了：「这条路走到底应该就是封锁线。」

杨颠峰露出困惑的神情往车窗外眺望，迟疑着答道：「前面第二个……不，第三个红绿灯的地方，右转。」

出租车司机对此习以为常。太多客人都不事先确定住址和路名，光凭着记忆探头找路，有时搞得老半天都找不到而必须大兜圈子。反正不管是燃料费还是浪费的时间，车资都计上了，一毛也不会少收他的。

「啊、对！就前面，前面那个兼营卤味小吃的投注站，在那巷口停车！」杨颠峰急忙喊道。

道谢下车并付清了车资，举重若轻青年提着大袋「粮食」走进巷道，神情惶惑。苏希好奇地四下张望，但这儿怎么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住宅区。「真怪！怪！怪到极点！我真的来过这里！」杨颠峰突然反复强调。

少女俏皮地反问道?「你是说这已经超越了Dejv的印象深刻度，成为一种可以出书赚钱的前世记忆？」

「六十……八……号，三楼。」青年在一栋公寓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很明显的，三楼的信箱上贴着红纸条，红纸条上边写着电话号码。他略为迟疑，就播通了行动电话?「唯？您好，六十八号三楼的房东吗？我们现在就在楼下门口，可以看房子吗？」

几分钟内，欧巴桑房东骑着动力滑板车「抖隆隆」地赶到，彼此通过姓氏之后，马上看屋。

很幸运的屋里家具还算齐全，今晚就有地方可以睡；事实上这些家具和乔邦师父当年住在这里的时候根本都一样，只换过位置和背景的室内装潢。只能说，这是因为外星人制造的家具真是坚固耐用。

这附近很多像这样等待出租的空屋，能租出去的话当然很幸运，不过，欧巴桑还是难免不安地打量青年男女一会儿，大着胆子问道：「?，詹姆士先生，请问您做何营生？」

「怎么？」杨颠峰脸色一沉，狠狠地回瞪一眼，语气不善?「租个房子而已，难道还要看存款证明？」

「……不、不是，当然不用。」

「租金多少？」

「八千。」欧巴桑心虚地说。

「六千五行不行？」

「这个这个，呃……最低七千，押金三个月。」

「好吧那就七千。去大婶?那儿签约，还是我们在这里等?？我们刷卡付喔。」

「那么请跟我来一趟吧。」大婶一边带路，一边在心底暗暗抱怨?谁看不出来你俩是私奔的小情侣，身上能带有多少钱？到时候付不出租金跑掉还没关系，不要在这儿自杀殉情给我添麻烦就好了！

仔细地看完租约才签约，仔细地把卖场买回来生蔬洗好切好包进塑料袋放进冰箱，加倍仔细的检查所有的电器用品和门户安全，杨颠峰才放心回到艾基尼卡。两人没有就仓库爆炸的事情交换意见，只因为事情远超过她们所能控制的范围，眼下只有静静躲着，等待雅露拉大姐、流亡政府或银河法庭的进一步联络。

而特教学园这边有重要的人型战机驾控课程。上课前，杨颠峰还抽空「补」了上上一堂的课，那堂课讲了很多原理类的东西，但是其实和人型机驾控课的内容非常相似，所以教授的重点也集中在驾驶人型战机和工程用的一般人型机的不同处。青年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教授提到：人型机驾控实务上可以区分成移动和行为两大区块，但是人型战机则应该要区分成移动、战斗和通信三大区块。

「我没有时间跟你们讲很多通信的东西，但是，你们大都只有人型机驾控学分，没有慢航空器（作注?慢指的是音速以下）驾控学分，有学过航空器驾控的同学就会知道，在瞬息万变的天际中通信学问的重要。战场上瞬息万变的程度比空中更激烈，这方面需要很大功夫的死记和演练，我就不多谈了，下面几本书的内容有兴趣的同学去把它读熟……」

杨颠峰这才明白为啥雅露拉大姐驾驶克棱出击的时候，为什么明明有人工智能语音可以代劳，却总是指定自己为通信员，乃是为了训练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不是正规驾驶班出身的他在当打杂佣兵之前这方面的知识近乎空白，倘若临时披挂上了阵就要闹笑话了。

上上次的课程有空再多复习几遍不迟；今天，教授来到讲台前，等上课钟响完之后，随即说道：「上次下课之前，我叫你们回去先跟同组的战友们连络连络感情，有谁已经做好的举手一下？」

青年虽然记得这件事，却哭丧着脸想：「实在没空……」没想到课堂中举手的却是三三两两，有的同学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举手，杨颠峰更是意外的现灵茵和波谢都没有举手。

「……有没有同学想要表一下联络战友的心得或是不联络的理由？」教授问，但课堂上一片静默。

「杨同学你说说看。」

「只因为下了课之后就是我的私人时间。」

「嗯。波谢逊诺同学，你呢？」

「这个课堂上，除了少数几位朋友之外，就算在课堂上是队友，下课之后仍是竞争对手，我不太乐意和这样的对象联络感情。」波谢却这么回答。

「两位同学讲的都有些道理。」教授看了看手表，道?「那你们就不得不浪费一点课堂上的时间来做这件事了。噢，对了，我们班上有两位乌德萨，我问一下，你们两人要驾驶乌德萨专用机吗？」

灵茵先回答了?「我不。」

「为什么？」「乌德萨专用机的租金比较贵。」

「杨同学你呢。」

「我要驾驶乌德萨专用机。」「为什么？」

「如果明天我就有不得不战的理由，我也一样是驾驶乌德萨专用机出击，所以在练习时就习惯是最好的。」

「你不但是乌德萨，而且驾驶乌德萨专用机，而且还有四架的实战击坠数纪录，对班上的同学而言，就算以一敌六，赢了也没什么光彩，我真搞不懂，你来修这堂课干嘛？」教授问道。

杨颠峰似乎没有觉班上的气氛突然整个异样，很认真地思索教授的质问。

他想了半天，才回答道?「教授您说得太夸张了一些，以我所观察到的班上同学的程度，强一点的足以跟我互角甚至把我打着玩；比较差些的，我最多也只能以一敌四。不过您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不带武器好了。」

「好，那就这么办。」

「教授我抗议！」波谢马上举手喊道。

「抗议有效。你在对上波谢同学那一队的时候得要带武器，不然法路提星人会觉得自己受污辱。我看看……波谢同学是在是第三队。」教授说完，班上有五位同学出不满的呻吟，其中包括了和波谢同队的灵茵。

教授再度看表?「各组成员自己在教室找个角落集合讨论战术，两刻钟后一号教练场集合。」

杨颠峰初次见到自己所属的第一组其它成员，很惊愕地现他们都满怀敌意。

「哎唷喔！准王牌耶！你打算空手包办对手四架机体是吗，队长？好吧，我们五个人来讨论怎么对付剩下的两架。」为又高又壮的同学说道。

其它人暂时不吭，铁青着脸等青年回答。青年直到现在才现，他的这五名队友，若不是驾驶技术与其它同学明显有落差，就是协调性差到不行，简直是稳「当」队。

「……我们先表决一下大家打算要怎么及格好吗？」杨颠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