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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不在。

也许等一会儿就会上来。杨颠峰进了机库画面，呆望着黑白花斑猫思索片刻，才开始检查之前艾迪学长做了哪些整备或改装，为什么能让自己驾驶得更顺手。但他的心思与其说是在赞叹整备高手的技术，不如说已经飘到了学期末的决战场地去。赤手空拳的黑白花斑猫……不，坚纳利夫，要怎么样应付六架敌机？

想着想着学长还没来，实时通讯软件倒是响起了?『雅丝玻姆邀请您互相设定为好友，是否同意？』

「同意……」杨颠峰边说边猜测她的「来意」。

『杨同学您好，现在有空聊几句吗？』

「我在等人，等到之前可以先聊，如果?不介意的话。」

『好。你觉得我们有胜算吗？』

「我觉得我们铁定赢。」

『……骗人……你应该有听老师说过输赢的规则吧？就算你能够以一敌六好了，我们其它人撑得了这么久吗？』

输赢的规则──这游戏当然不能用实弹，用漆弹的话，难免和真正的战斗有些差距，因此也不能用正常的规则。老师划下的道儿是这样的?当双方战力落差达到二比一时提前结束，如果没有的话，就直到有一队所有的机体成员判定被击坠才结束。至于战力的计算也很简单，基本上一机就算是一点战力，只要还能动都算有战力，也就是说如果有一方没有任一机被击坠、另一方被击坠三架，这场比赛就提前结束了。四比二和二比一的情况，基本上也相同，但教授先声明会保留一点自由心证的空间，防止某些队伍采用「不计牺牲击坠敌方最弱的机体」勉强致胜的极端战术。

「?以为我们赢不了？」

『我必须承认，我想不出要怎么获胜。』

「那么?何必问我？」

『我听了很多关于你的负面传闻，比方说，你一年级上学期就取得了六十四个学分，其中大多是靠作弊？』

「可以这么说。」

『……实际交谈之后我觉得你可能没有传闻中那么差，而今天教授又说你是上过战场的人，我便觉得有些恶行拿去评断一个劫后余生的少年未免过于苛求；但你在很多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又纯粹是个热血呆子。』

「热血呆子？……」

『比方说，你不介意我们异样的眼光，唠唠叨叨地讲着一些战斗中要注意的事情，其它人也听不下去，这堂课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杨颠峰知道雅丝玻姆表面上在问「对青年有什么意义」，实际上却是在质疑她自己。或许所有修这门课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想法──如果还有一拼的机会也就罢了；如果明知会被当，接下来的实战演练当中，是否该以维持机体的完整、节省整修的花费为第一考量？当然，如果队员都这样想，这仗就不可能打下去了。

「像我这种勉强被推上战场的人，?应该可以想象，自然没接受过完整的人型战机驾控课程。而今后我也未必不会再遇到相同的状况，那么既然银河法庭肯出钱让我上人型战机驾控的课，我有什么理由不上？」杨颠峰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问说，和?们这些玩票性质的初学一起仿真作战有什么意义，我听着也有些好笑。?们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一面镜子，我除了乌德萨的能力和师父留下来一架趁手的机体之外，跟?们几乎没什么不同；也许我就这样一辈子是个乌德萨了；但我不太可能一辈子都能驾驶最佳状况的机体上阵！?们会犯的错误，也是我可能会犯的错误，?们被击坠，就像我自己被击坠一样，我对?们提出的任何建议，事实上也是在提醒自己。」

『……好吧，那么回到上个问题，你干嘛要骗我说我们能赢？』没有视频，不过雅丝玻姆的语气听起来不太高兴。

「我也再度反问，我说了?也不信，那又何必问我？」

『那么我修正我的问题。我看不出胜机，但从你积极的态度上，我猜想也许你有办法让我们获胜？』

「班上除了几个超级厉害的家伙之外，我们的差距本来就很小很小。就算个别打不赢，团队合作总有办法可想。」

『……真有办法？学期已经过了一大半了耶，而且前提不是大家都积极另外拨出时间练习喔，什么团队合作啊。』

「那么换个问法，假设下星期若打不赢，下场是死，?也认为我们死定了？」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那么，办法是什么？』

「在问我之前，我先反问?一件事，?选这堂课的目的是？拿到学分？还是，想学到一些东西？」

雅丝玻姆沉默了很久，彷佛在为昂贵的机体修理费心疼而天人交战。过了好久，情感终于战胜了理智（？），她说?『我还是希望可以多学到一些东西。这样的话，你可以给我什么建议？』

「以一敌六。」

『……这不是开玩笑？你当真？』

「那我反问?，如果今天真的开战，敌方有两倍的军力优势，?是硬着头皮上阵，还是存心伺机投降？如果硬着头皮上阵了，?以为敌方不会采用分割我军成数个更小的部队，再以绝对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的普通战术？那么现在?仍然以为练习以一敌六，是个玩笑？」

对方果然有点底子，一点就通?『我明白了！换句话说，反正我们的队伍也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练出团队默契，唯一百分之百致胜的手段，就是我们当中的每个人都有能力暂时应付对方六机的联手，因为不会有比这更糟的状况了。无论对手怎么集中攻击，我方每个成员都能应付的话，等于先立于不败之地，接下来就等对方自取灭亡就好。』

「对。」

『……你的建议，原则上我是明白了，实际上怎么着手练习，却没有头绪。你可以再帮我一把吗？』

杨颠峰想了一会儿，答道?「?有玩过《终极佣兵决战》吗？」

『有是有；可是我的等级很低……』她说。

「单机练习模式的话，就不用担心驾驶员等级的问题。我帮你编辑一个关卡吧！如果下次交手之后现有不足之处，我再做进一步的修改。」

『……什么关卡？』

「就以一敌六呀！把对方六架的机体放进去，让?编辑出自己的机体去试着应付它们。」

『……你会编辑这么复杂的人工智能!?』

「我不会。我打算直接拿人家编辑好的来简单修改一下套用。」杨颠峰说。当然，就算一般网络上玩家交流的人工智能模块，距离真正的驾驶员还是有段差距；但照青年猜想，金登大哥编辑的那个绝对足以应用。他又说?「我自己也可以拿它来练习练习，不光是帮?的忙。」

『……那就先谢谢你了。』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又问?『如果其它的组员问我，我可以把这个关卡传给他们，但不说是你编辑的吗？』

「虽然我不介意，但是能不能问?，为什么啊？」

『因为你的风评很差啊。尤其在这堂课上，大家都认为你铁定会被教授当掉的；而因为抽签的结果跟教授预料的完全一样，所以被分到跟你同一队，岂不代表着自己也就是教授想当掉的人，对你的怨气算是迁怒吧。当然，刚刚听了你的话后，我想你没有错，可能反而是我太过在意被当掉这事了；但我不保证其它的组员也会这么想。』

杨颠峰一时没回答，只是因为艾迪学长刚好上线了，就跟他打了声招呼。先问了他几项关于改造黑白花斑猫的诀窍，正题是灵茵的秘密。但大概是因为他一时没回话，雅丝玻姆大概是误以为青年听了之后心情不好，就又多说了一句?

『不过传言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可信，我自己跟你聊过之后，是觉得你这人不错啦。想来你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把关卡编辑好，我就先耐心等你的消息?，掰掰。』

青年看得有点啼笑皆非，回答道?「谢谢?的安慰，我听了心情舒畅许多，掰掰。」

接着马上切回终极佣兵决战的聊天室，听听艾迪学长怎么说?

『我现在要说的事情严格来说不是什么秘密，当时就在佣兵团的人很多都听她亲口说过，不过，嘿嘿，当时的人到现在还留在团里、或还在玩的，大概点一点也没剩几个。至于，有把她的话「拍照存证」的大概只限本人了，哈哈！』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上学期开始之后没有多久。灵茵几乎是一入学就进了佣兵团，看来之前应该在别星的服玩过很长时间了，不仅是操纵技巧好，游戏系统方面的诀窍和关卡秘技等等也都很熟练，所以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喔，原来如此。」

『你跟她认识这么久了，也知道她超大方的吧！有人要跟她视频，她从来不拒绝，偏偏她又这么可爱，所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氛围?每天只要她一出现，大家都抢着约灵茵；而就算她早就声明自己最近没空，光是能跟她一起打打任务，也是好的。』

杨颠峰闻言不由得有些尴尬。算一算时间，那不正是自己「忘了跟灵茵的约定」那段时候吗？光特教学园团一处就这么多人抢着要约灵茵，她也许已经把难得的周末空下来等自己去约她，自己却忘了这回事，这……他越想越惭愧，简直感到有些无地自容。但眼下却回了学长这样一句?

「学长，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我不否认；但事情总有程度差别。有些人真的蛮死皮赖脸的，不过我也不能说人家什么，也许有的女孩就偏偏喜欢男人死皮赖脸的纠缠，显然灵茵学妹不是这种女生就是了。』

「既然她不堪其扰；但是又不想当众大脾气，想来是要找个别的法子了。」

『她说谁能驾驶游戏中任何一架量产型、未改装的标准机体，通过她隐伏在1044号任务场地的狙击，把机体开到她跟前面对面，她就跟谁约会，就算近期没空也会跟对方约定日子。除此之外，邀约的话一概当作没听见。』

「1044号场地？不能改装的量产机体？更，难毙了，要是我，只好直接放弃了。」

『……你的反应跟我们大家完全不一样咧。当时没人以为这是一个刁钻的条件。』

「……蛤？」

『可能也跟当时她的等级不高有关，还驾驶着精梅尼二型，狙击枪也是普通的40－3。不过失败的人都没有出声，所以短时间内还没有人现「没有人」挑战成功。』

杨颠峰不回答了。他认真地在脑中搜索1044号任务场地，思考自己有没有机会赢？

『久而久之有人就拿这件事跟灵茵开玩笑了，尤其是那些经过很久的练习、打算提出第二次挑战的人。也不记得是谁先说的，他说?学妹呀，如果这次我赢了，这学期都当?名义上的正式男友行不行？』

『她说「行呀，但是以现在的条件来说我太吃亏了，机体要换成精梅尼四型，狙击枪要换成110。」』

「更，她开精梅尼四型，叫我开量产机，那还不如叫我站着不动让她瞄准好了。」

『对的，我们的意思也差不多，她欣然同意，我们也可以选择一架游戏顶级的隐藏机体来驾驶，但是不能改装。即使如此，她如果狙击失败，还是一样当女朋友一学期。』

这下条件又完全不一样了，让杨颠峰再度陷入脑中的仿真战斗。

『她刚开出这个条件的时候还没人作声，不过又过了一阵子，有人开始提议，要赌就赌大的，要不要干脆帮她凑钱弄精梅尼四型和110。也许当时大家就隐约知道，以现在的条件，要约到灵茵，那是想都别想，不如换个条件试试看。』

「换个条件？是增加一个条件吧。」杨颠峰埋怨道?「如果同一天有人要她以精梅尼二型出战，另有一人要求她以精梅尼四型出战，灵茵适应得过来吗？」

『嗯？这一招我倒是没想过；不知有没有人用过。总之，精梅尼四型和狙击枪交给她、她很高兴地道谢之后又过了一个月，这件事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了?居然全特教学园团没有人成功过，不管是两个条件中的哪一个。』

「当然啊……」

『你说当然，那就是当然如此；可是当时我们难以想象啊。总之，趁着某次机会，有人就起哄问灵茵说，她认为这款游戏中有几个人能通过她的狙击？当然是指我们艾基尼卡星这个服。』

「她说──」

『她说以现在的条件，有几个人或许可以，其中一个还没正式开始玩哩！不知是不是说你。』

「……那还真是光荣……这话好象有伏笔。」

『那当然?，有人就问啦，还有什么样的条件？我猜想啊，其实，当时有人输了不情愿，想要找其它佣兵团的高手来当枪手，挫挫灵茵的锐气什么的。』

「锐气？灵茵那家伙有什么锐气？」

『她若真有锐气，这事情也许会变得很严重；偏偏她又那么随和。总之当时她回答说?如果双方的条件都改成不限金额把机体随意改造，若有人能在1044号场地通过她隐伏的狙击，她就嫁了。』

「妖怪……」杨颠峰感叹道。

『……你说灵茵？』

「我说若有人能通过，除非是妖怪！顶级改造的探测器，可以在大多数位置覆盖整个1044号场地耶？可以躲的位置却不多而且不连续，等于是我光溜溜站着让她打了，顶级改造的运动性能，也不可能躲过亚光速射击的正电子束呀！』

『……但如果是生科装甲总可以挡下一两的吧？再配合电子战的干扰武器的话……』

「她可以装上所有种类的感应器，但我若装上所有种类的电子干扰武器，那等到好不容易来到视距内，就重得闪不动了。再要说生科装甲，除非我把机体改装成正立方体或球形，不然她瞄关节弱点就好了，根本一点用也没。」

『……照你评估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刚刚的条件还有1%的致胜机会，现在这个条件连0.001%的机会都没！」

『这样啊，那这个秘密对你来说可能没用了……』

「……啥!?秘密就是这个喔！」

『对呀，只要你把机体开到她的面前跟她贴近站着，就百分之百可以娶她了，像灵茵学妹这么漂亮的对象耶！这不是很棒的事情吗？』

「学长……哎……我没有打算要把她啦！但不说这个，她也未必真的就嫁了，你哪来的自信呀？」

『我就这件事跟她聊过天，我说，?说要嫁，这样不会太轻浮了些吗？不像?平常开玩笑的方式耶。

『她回答说?「学长，这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心的！如果说，我这辈子就在等一个人，等他开着人型战机通过我的狙击，让我可以放心嫁给他成为贤妻良母，也不为过！甚至，我打算以后就把自己的机体，取名叫做『处女的矜持』，来纪念这件事！」这句话我也拍照了喔。』

杨颠峰愕然以对。

灵茵真的有这架机体，而且真的取名叫做「处女的矜持」，这件事所有特教学园团的朋友显然都不知道，甚至全特教学园只有自己知道。偏偏就只有杨颠峰他知道，他还亲眼看过它。因为他知道机体名称的事是真的，所以就算艾迪学长不再强调，他也肯定这件事情是真的──谁会拿一架动辄上亿的人型战机的正式名称来开玩笑？至少青年自己绝对不会。

和佣兵团的朋友们告辞之后他开启金登大哥所编辑的关卡稍微浏览了一下。果然，敌方驾驶员的动态也有分好几种，负责诱敌的，接近战的，射击的，狙击的，拦截包围的……稍微抽取出来套用在自定义机体之后，也确定了「他们」基本上都能灵活运用手头现有的武器。不然，要是换了把枪对方就不会开枪了，那么套用起来可就麻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