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3（1 / 2）

「怎么了？败战检讨可以沉淀一下再进行吧。」杨颠峰问道。

「嗯……不是那件事。」雅丝玻姆抓抓头，似有难言之隐地回答?「有一两句话，想跟你，当面说。」

青年偏了偏头，移步到不远处的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水，递给女同学一杯。

她勉强试了几次，还是说不出口，只得转移话题道?「你不用这么正经八百、慎重其事的样子，我只是闲聊。」

「噢！好，」杨颠峰点点头?「没问题！」于是挖了挖鼻孔，勉强抠出一点鼻屎屈指便弹往远处，接着抓抓头搞出几片头皮屑来，凑近鼻尖嗅几下；又为腋下、跨下抓了几把痒。

「……停！停。你还是正经一点好了。」雅丝同学哭笑不得地说。

她又「酝酿了好一会儿气氛」，才鼓足了勇气说?「我……我只是想跟你说声抱歉。」

杨颠峰闻言有些愣了，心想?「有一种叫做『最近会有很多女生跟你道歉』的桃花运吗？」

「我……对不起，上个星期，我其实并不相信你。」

「不相信我什么？」青年想了想，又说?「就算?不相信对方后卫会上前、不相信那一把是粒子?，不相信那个管子是烧夷弹头的低噪迫?，反正既然都已经给我蒙对了，?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道歉吧？」

「不是那样。其实我想说的是──原本，我并不相信你有能力带领我们获胜。」

「?这是在取笑我吧，连我也不相信我有能力带领你们获胜……呃，不，应该说是前提就有问题，我哪有什么资格去带领?们啊。」

「这就是眼前唯一的问题。就是说，我现在相信，如果你相信自己有能力带领我们获胜，你就会挺身而出带领我们，而我们就会获胜。」雅丝玻姆一口气把这番饶舌的话说完后，紧接着又说?「也或你根本不介意我们获不获胜，你只在意我们能不能学到什么；但既然如此，我对你就有这么一个疑问?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你自己又能从这堂课学到什么？照你的说法，你可能有机会跟班上同样顶尖的高手对上几仗──但更可能完全对不上。不是吗。」

青年无言。「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的道理，他还不需要外星人教。

见他好像有些尴尬，雅丝同学急忙解释道?「啊、我不是专程来质疑你的，我是……我是来道歉的，就跟我自己刚才说的一样。嗯，那个，嗯总之……总之……回见！」

说完后匆匆取了台门口旁的动力滑板车，慌慌张张地离去了。

不由得叹了口气，杨颠峰慢慢往宿舍前进，一边也自言自语地说?「总之她的意思应该是说，我表面上总是装出很为他人着想的模样，实际上只是伪善吧，我只是害怕被人否定而已。自己没那个本事之前，说什么帮助他人，只让人觉得不自然得可笑而已。」

之前在苏希面前表现得那么肯定，有很大程度只是在安慰她而已，杨颠峰很清楚自己过得并不快乐。他受不了庞大的债务，受不了和心上人聚少离多的现实，受不了外星女同学含情脉脉的挑逗眼神，受不了自己在改装人型战机和练武和人型战机驾驶技术方面遇到各式各样无法突破的瓶颈。如果他有本笔记本，可以写上自己的愿望，他会以快得令人眨眼就会错失的高速密密麻麻地把本子写满。他，真实的杨颠峰，不但从不为他人设想，而且极端地自私自利。

然而青年是个行动派，只花了一点时间反省，甩甩头，就把这些烦人的事情抛开了。毕竟不管是还债练武电玩还是改装，他一样也割舍不下，都是他自己愿意选择的道路。而这些，说是要麻?自己不去想他想要写在愿望笔记本上的头条，也不为过。

转眼第二天中午，KTV开唱前一个多小时，青年思索着到了那儿大伙儿难免会点一堆吃的吧？反正倒时候会吃得接近胀破肚皮，午餐就先省下来好了。于是他开启了桌型电脑，正打算执行游戏，却听到敲门声。

「……哪位呀？」冶芳、厄姆安或波谢，敲完门之后肯定直接进来；会停在外面等自己应声，是谁呢？

「学长，我堂妹过来了，我想先介绍她给你认识。」介吕比的声音。

「噢。」青年皱了皱眉头。他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正像学弟上次听到他约去KTV一样。不过总不能把人家晾在房门外，他只好主动去开了门──

门外的是眼熟的学弟介吕比，和……和一匹猫娘。好吧为了尊重起见，一位猫娘。

听说奇幻大陆葛里布林特是有一些奇怪的智慧种族，杨颠峰在勇武大会的会场确实也遇见过，但除了多多之外都跟他们没什么交情。没想到会在外星球的特教学园里看到猫娘。

「学长莫非没有听说过我们甄宗复星的事情？」介吕比见青年呆望着自己的表妹直瞧，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还以为在银河系其他角落已经恶名昭彰了呢！」

「主人您怎么这么说话。」猫娘，不，介吕比的堂妹委屈地说?「讲得好像我们女性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严格说起来?，不，她和杨颠峰印象中的猫娘是有些差距的。先虽然耳朵、手脚掌都明显地猫化，也有胡须和尾巴等等，但仍有七分像人类。其次她的体毛细而纠结，比较不像地球的猫毛，甚至比较类似地球的某些狗种类──像拖把的那种。第三点，她戴着密不透光的眼罩，除非这眼罩上有摄影机，不然她应该是看不见东西的。

就像地球猫也有各式种类，介吕比的堂妹温柔娴静的模样就像只金丝猫，虽然一根金色的杂毛都没有，纯粹灰褐色。她的打扮也衬托着这样的表象个性，可爱又得体。

「……呃，请进……话是这样说……看得见吗？」杨颠峰问道。

「看不见！」她笑道，探手像猫爪一样往前虚抓两下。

在介吕比的眼神鼓励之下，青年执起她细嫩的小手儿……或说猫手，暂代导盲犬之责，将她领到自己的床边坐下。两个男生则坐椅子。

「视力不好的话，没有考虑过矫正吗？」青年忍不注又问?「我以为现在银河系的科技应该已经连义眼都……」

「完全没办法，我们星球上的女性完全没有视力可言，连大脑中也找不到对应的区域。」介吕比解释道。

杨颠峰告声歉连忙在电脑中输入了搜寻，这才看得目瞪口呆──

甄宗复星经历过几世纪很悲惨的独立演化过程。他们的女性曾经因为某些理由几乎全部死绝，为了繁衍后代不得不展出无性生殖方法，因此甄宗复的男性基本上不需要女性来繁衍后代。在那之后很久，开始有科学家为了「复原」女性而努力，但是基因库缺乏的结果，就是寻找某些高等动物的相似基因来七拼八凑，凑出来的就是现在的甄宗复女性。

没有视力，外表有大量接近猫的特征，是被特意繁衍出生的而不是自然产生，被当成宠物那样豢养在全由男性组成的家庭中。因为智力和男人相彷?，同样有着工作权与参政权，但几个世纪下来还是被豢养着，直到被划入已开星球和银河系其他文明交流，这种状况丝毫没有改变。因为不存在有虐待宠物和侵害生命权的状况，外星文明虽然为此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有理由干涉。

「呃。所以，学弟呀，你所谓的介绍给我认识，意思也就是说──」

「对的，学长你如果喜欢的话，就送你养了！」

青年一头栽到显示器上只差没把它撞破。

「……奇怪，跟我想像得不一样？」介吕比小声地对堂妹窃窃私语道。

「主人的学长刚刚用头去撞萤幕，在他们的星球这是不是在行礼啊？……」猫娘也低声答道。

杨颠峰烦恼了一会儿还是主动开口道?「嗯，敝姓杨，还没请教这位小姐芳名。」

「我的名字是米莉谬，但是叫我谬就可以了。」她浅笑着回答道。

青年又烦恼了一会儿才问?「嗯，贵行星存在有婚姻这种观念或仪式吗？」

「杨先生，谬记得在跟其他的行星文明交流之后，有些人因为好奇举办过一些场次；最近没有听说了。」

果然……那……「呃，所以，在贵行星上，某种程度来说，女性是饲主……我是说男性……的财产？」

堂兄妹面面相觑之后，回答道?「这个嘛，应该这样说，在我们的行星上，无论男性或女性，都是大家的财产。」

啊、共产……其实之前听介吕比提人型战机的事的时候，就隐约有些感觉到了。果然如此。

「很冒昧的问一句。」介吕比尴尬地说?「我这个堂妹，学长不喜欢？我很喜欢她，而且见过她的同学们全都说很喜欢，所以我还以为……」

「不，没这回事，她很可爱，很讨人喜欢，只是我，我……怎么说……」青年瞠目结舌地回答道?「大受文化冲击。」

「……真的吗？」学弟兴奋地说?「学长你喜欢？」

「喜欢是喜欢，可是我……」

「没关系，一时当然不能适应的，花点时间试试看就知道了！」介吕比站了起来，笑道?「你们一起玩玩熟悉熟悉，我先回避下。」话毕就主动开门离去了。

猫娘有点害羞地往青年的方向挪动几寸，低声说?「请问杨先生，谬可以暂时叫您主人吗？谬以往已经习惯这样称呼介吕比少爷的。」

青年闭上眼睛思考了几秒钟。虽然很明显是宠物和饲主的关系，但是在那甄宗复行星上，谬这样的宠物，或说女性，和主人（们？）的关系，显然比理侬丹小姐这样名义上是「女佣」身分、与以往的主人们的关系，还要更融洽许多。

「……好啊，?暂时叫我主人吧，我也想跟?多聊聊。」杨颠峰欣然答道。

「请问在主人的眼里，介吕比少爷是个怪人吗？」

「不，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学弟。」

「这么没有特色喔？」谬听了显然觉得失望。

「这个那个……」杨颠峰连忙换了一个话题?「谬从小就无法理解『看得见』是什么对不对？有没有想像过，看见的话大概会是种怎么样的感觉？」

「大概……就是……」谬绞尽脑汁，回答了一个不知算不算答案的答案?「大概就是不用沿着墙壁走，也会知道墙壁在哪里的感觉？是不是那样？」

青年这才省悟自己问得太笨，叹道?「对，的确是那样。」

「主人您的兴趣是什么？介吕比少爷是个机械狂。」

「机械狂啊。」杨颠峰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学弟或许会跟沙百州学长很处得来，答道?「我只对人型战机的改装感兴趣，单就机械这方面。其他的话……」是不是应该试着说一些对宠物而不是女孩会说的话？

「嗯……我对可爱的女孩子，像谬这样的女孩，很感兴趣。」

「讨厌、羞死人了，主人你真会说话。」谬红着脸又往前虚挥了两下猫爪。

「?在特教学园里成绩怎么样？」杨颠峰会这样问，是因为以前听说猫娘也在这儿?书。

「好像还可以吧，不过谬对?书实在没兴趣。」猫娘丰富的表情沮丧了下去?「谬是因为，介吕比少爷，开始?书之后，跟人家一起玩的时间变少了，想跟他在一起所以才?书。谬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和其他的男人总是说有理想，还想要生活过得更好。谬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因为人兽基因混杂使猫娘全体欠缺上进动力!?还是眼前的女孩「谬」自己的极端性格？青年感觉有些扑朔迷离。

「谬有理想吗？谬的理想是什么呢？」青年问道。

猫娘可爱的耳朵和胡须都动了动，不高兴了：「主人，你要表现出对外星女人的好奇，也要有个限度。谬觉得自己像是在被审问一样。」

「对不起。」杨颠峰连忙恭敬道歉?「我太过一头热了。」

「哼。」米莉谬别过脸去，不肯正视他。这话有语病，因为她根本看不见。

她以宠物自居，青年这样想。虽然是那种很娇惯的宠物，要求饲主有相应的付出，得不到回报也会跑掉，但仍然是宠物。不能像讨好别的女孩一样去讨好她，如果要取悦她，必须思考如何取悦宠物。当然在此之前，杨颠峰不管对于取悦宠物和取悦美女都没有兴趣，之所以想要取悦米莉谬，纯粹只是想试试。

青年试着靠近猫娘，她从容躲避。杨颠峰放轻自己的动作，再放轻，再放轻一些，终于顺利来到米莉谬身边。猫娘转过头来，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警戒地正对着他，他大胆地伸出手去，轻轻呵着米莉谬的下巴。

「……咪呜。」她终于软化了，伸舌头舔了青年的手几下。

「怎么办呢，我禁不住还是很好奇耶。」杨颠峰努力调整自己的语气：「?这眼罩下边是什么样子呢？两块白白的皮肤吗？」

「咦？我们甄宗复的女性有眼睛啊，只是眼睛不是视觉器官。」米莉谬回答说?「谬的眼睛是用来催眠的。」

「催眠？效力很强吗？」

「很强力，因为是物理性的，和自白剂比较类似，不是对手凭意志力就可以轻易抵抗的。但是对于乌德萨有没有用，谬也不知道。在我们星球上，也有人养女生，目的本来就在于她的超强催眠能力，以她当成保镳，利害的女生一次对付十几个大男人不是问题，嗯，当然，前提是那些男人没有武器。」

像是地球人养狼犬一样吗。「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可以试试看被催眠吗？」青年好奇地问道。

「可以是可以……」缪看起来兴致不高?「催眠要有一个目的。主人你想要被催眠做什么？」

杨颠峰考虑了片刻，回答道?「我想陪?玩，隐约知道?喜欢什么，但不十分确定。催眠对这种状况有帮助吗？」

「?？主人想要陪谬玩？」猫娘马上竖起了耳朵，兴奋地说?「主人喜欢玩什么，谬就玩什么，不用烦恼呀！主人你平常做什么消遣，谬也一起试试就好了！」

「我平常？我平常喜欢玩电玩，嗯那个，机器人战斗的。」

「啊？」谬自己说要陪杨颠峰一起玩，闻言后却果然出不满的声音?「主人你的休闲活动就是电玩？那岂不是就都窝在家里吗。谬觉得这种人不应该生活在世界上。」

「?这个言……好吧，我不算是宅男啦，我有做运动，就是那个，练武术。」

「好野蛮喔，练一身武术不就是打算跟人打架吗？」

「……我早知道?对这些恐怕都没兴趣，才说要借助?的催眠能力的啊。」

这倒让猫娘就算要生气撒赖也无话可说，答道?「好吧，试就试?，谬想一想要用什么暗示……」

她伸手往前虚抓了两下，杨颠峰即机伶地将它握住，接着谬摸索着青年直到他的脸庞，心里想：「嗯，谬这个暗示没有问题吗？会不会让他兽性大呀！」

想归想，她还是解下了眼罩，暂时闭着眼睛，先两只手扶着青年的脸，对正自己的面孔，才突然睁开了眼睛。

青年只觉猫娘的双眼登时散妖异的强光，接着除了那双眼睛之外，四周的景物都朦胧了。那感觉有点像是在葛里布林特误闯入魔法阵当中的时候。

『我闭上眼睛之后，你突然觉得一切顾虑和理性的拘束都没有任何必要，很想解放身心痛快的玩乐一下。我数到三之后会闭上眼睛，一，二，三。』

猫娘闭上了眼睛。

「呀！」她轻呼一声，因为杨颠峰突然有些粗鲁地把她紧紧揽在怀中。

米莉谬在那瞬间有些烦恼、犹豫。她想?「如果主人对谬这样还有那样还有这样那样的话，谬要不要呼救呀？」

然后她突然无法思考了。因为，她突然感觉自己被移动到好高好高的空中，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一直下坠，当然，仍被抱在杨颠峰的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猫娘颤声说道?「主人，这、这样有点可怕呀！」

「?很快就会习惯了，很舒服的！」杨颠峰斩钉截铁的语气中，包含有满点的兴奋之情。

「习、习惯什么……」

「?看！小鸡庄的屋顶飞快地变大，就像马上要撞上去了，这景色真是太棒了；可惜?看不到。真希望让?看到！」

「好、好可怕，谬不要看！」

速度明显越来越快，虽然被紧紧裹在青年怀中，胡须尖端也可以清晰感受到。风刃像是开始具有实体般几乎划开了肌肤，这可不是说笑的。

「主人，谬觉得很害怕！」她真正地开始抖起来。

「不要怕，习惯就好！」杨颠峰依然语气强硬?「而且?不是猫吗？猫落地的时候岂不是一定能四脚朝地？这么说只要我依然紧紧捉住?的四肢，让?无法调整成四脚朝地的姿势，照逻辑来推论──我们就永远不会着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