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流行病袭击了琴子生活的城市。
她经历过一次很严重的流感,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那次流感叫做S,大街上没有一个人。疾病,永远是人类最可怕的梦魇。许多的人死去了,就这样。人们闭锁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见的病毒弥漫在空气里,也蔓延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城市就像一只生病的流浪狗,在中华大地上残喘着,等待着转机。
噩梦还是会醒来;就这次经历,许多人都忘却了,琴子也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但是似乎恶魔就一直住在我们身边,恶魔是我们最亲近的邻居,那么平凡,在我们最不经意间,用它最温婉的声音,在我们耳边轻声呢喃着:“我在你身边。”
琴子忽然惊醒。
为什么总是做这样的梦呢?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呢喃,并且在梦里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恶魔。
“我在你身边。”
这是郑男的声音。她温柔的未婚夫。
她和郑男是在大学认识的,她一直清楚地记着,这个喜欢在生物实验室做实验的男生。他一直是一个孤独的人,总是默默的看着试管架。直到那一天,他从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比细菌和病毒更能吸引他的一双眼睛:那是琴子。
琴子从床上起来。她坐起身来,看见窗帘依旧半掩着。苍白的病态的阳光照到写字台上,那个消瘦的青年依旧默默坐在那里,转着那根他一直很喜欢的青花钢笔。琴子下床,轻轻走到他的身后,慢慢俯下自己柔软的腰肢,将自己薄薄的嘴唇轻轻贴上他的脸庞,两只手缓缓搂住他单薄的胸膛。
“男,你瘦了。”
郑男轻轻地喘着,他感受到了这青春活力的、柔软的身体,渐渐地与他融为一体........
''啪''的一声,钢笔轻轻摔在了桌子上。
他转过身去,与琴子的目光对视。他最喜欢这双眼睛了。琴子在关切的看着他,她的眼睛总是带着那么一种忧郁,对于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这是不寻常的。然而,正男不知道,他的眼神也经常是压抑的。他知道琴子在担心他的身体:他已经快瘦了十斤了。
这,是在大流行肠炎时期。
诡异的细菌莫名的袭击了中国的北方,有人说它来自寒冷的西伯利亚,也有人说它本是在遥远的中东,也许是美帝的阴谋......但是截止到目前,没有任何解药。
“今天,死亡人数升至4799人,本市感染人群已达.......”广播又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新闻。
“男,你再多吃一些吧。”早餐桌上,琴子对郑男说。
“谢谢,我真的吃饱了,你煲的汤很好喝。”郑男腼腆的说。
“你的研究......其实不要那么累,真的。”
“我懂的。”
郑男去上班了。他们从公寓出来,走到了地铁站。他们的线路不一样。走到换乘的地方,他们照例会“吻别”的。
“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不能......”琴子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浸润着泪水。
郑男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本能的想告诉琴子,自己并没有感染那种可怕的新型肠炎,但是.......他的喉咙哽住了。他的胃口的确一天天的差下去了。他其实还一直隐瞒着:每天踏出地跌走向实验楼时,他已经好几次把吃下的早饭吐个一干二净。
“我会在你身边的。”
郑男一天天的瘦了下去。他的饭量越来越小了。他现在就像一具僵尸。
“今天死亡人数升至9075人.......”广播中的声音,反复着,让琴子非常难受。郑男也许.......
她做了一个离奇的梦:她梦见郑男告诉她,他已经感染了。郑男说完就晕了过去。
“快去医院啊,郑男,坚持住.....”她急切的拉着郑男冲出公寓,一路走向自己工作的医院.....大街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乌鸦们一直在啊、啊的叫着。
他们穿越了一片阴惨的墓地,“没用的。”郑男有气无力的说。
“不,郑男,你不会死的.....”琴子哭泣着说,“不会的,你......”
“不,琴子,你看。”郑男惨笑着,解开自己的衣衫。只见他的肚子已经溃烂了,肉色的蛆虫已经钻进钻出,肠子都肿胀着,似乎要爆裂开来。“啊.....”琴子一声惊叫。
乌鸦成群的从天上扑击下来,啄食郑男的内脏,她拼尽全力盖住郑男,浑身血污,郑男说:
“我会在你身边的.....”
她惊醒了。真是一个可怕的梦。
只是一个梦.......
她忽然感到一种惧怕:屋子太静了。“郑男!”她轻叫道。
没有回答。
绝望中她冲进郑男的屋子,难道梦境是......
郑男确乎晕了过去。然而琴子第一件事并没有着急送郑男去医院,而是解开郑男的衬衣。
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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