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日上午,隔离点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恰巧轮到我们小组值班。看到我们全副武装和外围站岗的民警,客人有些害怕。体温检测37.2度,这是发烧的临界点,我们立即警觉了起来。询问得知,客人1月23日赶在离汉通道关闭前离开武汉,一路辗转经过湖南、江西、福建,本想投奔长三角的亲属,但长三角各大城市已经禁止入城,故无家可回、投亲无望的他只能在我市高铁站下车,随即直接被送至隔离点。客人不时咳嗽,让我们感到十分担忧,大家心照不宣地撤后几步,并用力按了按口罩鼻夹和护目镜框,赶忙加快速度安排客人入住,并叮嘱他,身体若有不适必须第一时间报告联络人。
当天晚上,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客人体温超过38度,被紧急送至市人民医院。我心里咯噔一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翻阅关于新冠肺炎救治方法的信息。午夜12点前后,医院传来好消息——客人肺部影像学正常,血液化验提示普通感冒。客人被留院隔离治疗,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又过了两天,客人的核酸检测呈现阴性,从而彻底排除了新冠病毒感染的可能。这一场虚惊,给所有工作人员上了生动一课:安全防护时刻都不能放松,危险或许就隐藏在身旁。
七、独守值班区
从第五天开始,原本紧张的医用物资愈加短缺。所有医用物资都限量供应,尤其是防护服仅在当班前才能到组长处领用,其存量仅能保证当天。为减少物资消耗,组长考虑突破“双人进出”的规定,改用“单人上楼执勤,其余楼下备勤”的模式。我第一个尝试新模式。上楼前,楼下备勤的志愿者反复检查了我的穿戴,在把对讲机交给我时又叮嘱我,有事时随时呼叫。
到了值班区,没有预想中的紧张,反而有些兴奋。完成台账登记后,顺手抽出一张白纸,一边眺望远处的工地和高铁线,一边开始涂鸦。每隔一会就不自觉地按下对讲机旋钮,看看时间,期盼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正当自己发呆时,对讲机传来“医疗组、医疗组”的呼喊,我抓起对讲机大声回复“收到、收到”,但对讲机另一头仍传来不断的呼喊。我有些慌神,最后才发现自己没有按下通话键。所幸没有意外,只是安保人员在监控中看到有客人打开了房门,通知我劝阻客人。
八、难忘元宵
元宵节到了,掐指一算来到××已是第十天。临近傍晚,市委组织部派人送来了慰问水果和汤圆,几位擅长厨艺的志愿者,蹲在电饭煲前为大家煮汤圆。看到汤圆充足,现场指挥长临时决定为所有客人加送一份。我们待班的两组迅速穿上防护服,上楼与值班组一同为客人们送上这份元宵礼物。知道我们来送汤圆,有些客人隔着门大声向我们道谢,有些探出头向我们挥手致意。这一声谢谢、一个挥手,是我收到的最特别的元宵礼物。重新下楼已近8点,医疗组的其他志愿者都在默默等侯我们。看着一盒盒原封不动已经起糊的汤圆,一同上楼的女医生当场泪目。
回到宿舍,照例刷一遍朋友圈和微博,看到几位客人们在朋友圈里晒出的汤圆照片和留下的感人话语,看到一篇篇、一幅幅纪念在前一天去世的武汉医生的文章和图片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留下了眼泪。我走到阳台上,抬头远眺窗外的高悬的明月,唯愿这轮明月捎上我对医护工作者的敬意。
九、专司消杀
随着客人增加,隔离点接近饱和,志愿者队伍也不断壮大,现场指挥部对医疗保障组的分工做了调整,我们小组再添两人组成消杀小组,专职负责空间消杀和医疗废物处置。虽然工作内容较之前单一,但责任和强度却一点没有减轻。
消杀是一件细致活,除了要弄清不同消毒区域、物品的喷洒剂量和不同浓度溶液的配比规则,还要谨防意外。一位志愿者在配比消毒水时,不慎将高浓度的次氯酸钠溶液溅在袜子上,袜子很快就腐蚀出一个大洞,事后大家对此仍心有余悸。
消杀更是一个体力活,穿着密不透气的防护服再背上接近40斤的农药桶,即使不动也会大汗淋漓,更何况要在一个班次里不停歇地喷洒完足足三桶,完成六层楼的消杀。喷洒中,喷杆和软管的连接处难免因压杆控制不当而漏液,消毒水顺着橡胶手套的缝隙渗透到手中,U.kanshm异常难耐。一班过后,褪去手套,双手都已裹着湿漉漉一层皮泥。轻轻一搓,一块块表皮随着皮泥一块掉落。
十、准备回家
2月12日,和往日一样穿好防护装备准备上楼开始上午的工作。走道上看到许多陌生的面孔,估计又是来增援的志愿者。下班后才知道,他们都是来接替我们的新志愿者。
接替我的是一位憨厚、腼腆的小伙子,一问才知道是位返乡的大四学生。问及为何来隔离点,他告诉我,他既想出把力又想锤炼一下自己。下午工作交接后,同批的十位志愿者相约到小广场的雕塑前合影,这是十四天来第一次踏出隔离点大门。抬头望着无边的白云和隐约的太阳,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第二天清早,我收拾好行囊,擦拭完桌椅,端坐在木板桌前。撕开最后剩余的两小包坚果并一齐倒入口中,慢慢咀嚼并环顾四周,看着叠成“豆腐块”的军毯,挂在晾衣架上的塑胶鞋套,水槽上牙杯里挤扁的牙膏,心里竟有一丝不舍。伸出双手,望着红肿、坑洼的双手,我感慨自己没有偷懒、尽了职责。
临走前,我在电梯厅的留言板上写下寄语:“吾辈共责,同袍克瘟,心凝志矢,凯歌必闻”。接我们回家的,仍是那辆中巴车和那位师傅。看到××宿舍区大门的抬杆渐渐抬起时,我知道,同车的所有志愿者都结束了一次人生的洗礼!
(作者叙时为某市集中隔离医学观察点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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