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老道士又言道:“不论是出身柳家的赶尸匠还是胡、金两家雷坛的赶尸匠,其面貌都极其丑陋,此非天生如此,乃是常年赶尸,赶尸匠吸收尸气入体所导致。”
沈希言听了老道士对赶尸一脉的传承秘闻,不由得对那柳乾天高看几眼,想不到湘西地广人稀之地,能有如此厉害的传承。
见老道士把柳家并胡、金两雷坛的的秘事知晓的如此清楚,此刻在一旁假寐的柳乾天再也忍耐不住,于是爬起身子,疾声质问道:“阁下当真好生厉害,只是我柳家赶尸三十六功历来乃不传之秘,若非柳家弟子,外人只听其名,绝不会似你一般知晓的如此清楚,你到底是如何知晓得,今夜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我柳家三十六功虽是旁门左道,历来不被行内人所认可,然柳某拼了性命,也要,也要……”
江湖上各行当都有立行安命的传承之法,并且将本门秘法看的比性命还重,柳乾天生恐柳家的赶尸三十六功被老道士偷师外泄出去,当下心神惶惶,因而出声质问。但即使老道士真的偷师,他柳乾天刚刚败北于老道士,即使拼的性命,也奈何不得眼前三人,因而一时语塞。
玄音大师见柳乾天气急,生怕再出什么意外,于是好言安慰道:“阁下幸勿见怪,老僧曾告之阁下我三人乃发丘门下,而眼前这位正是统帅天下发丘辈,发丘一门堂堂的魁首中郎将,阅历丰富自然知晓诸多江湖秘事,不过阁下放心,你柳家传下来的赶尸三十六功是何等神秘,外人怎能轻易偷师?魁首也不过是比旁人多知晓一些秘事罢了,但你柳家赶尸三十六功绝没外泄。”
听了玄音大师的解释,柳乾天这才知道面前这位老道长居然是发丘一门的魁首。
他自然知晓能做到发丘一门魁首,其为人自然光明磊落,绝不该做出偷师这种江湖忌事,既然赶尸秘法没有外泄,他柳乾天自然安下心来。
柳乾天知晓面前之人是发丘一门魁首后,当即拂去红袍上的几根柴草,然后整齐青布帽,恭恭敬敬的对老道士行了折腰之礼。
沈希言见柳乾天突然对着老道士行礼,心中暗道:“这柳乾天又倨又恭,当真是好生古怪。”
而柳乾天见老道士三人眼神露出不解,于是解释道:“柳某并非折服你发丘魁首,柳某敬得是你发丘一门的传承……”
听了柳乾天的解释,沈希言更加不解。当初老道士对张淮山行礼,是因为张淮山的先祖张衡先生对发丘一门有恩,然发丘与柳家井水不犯河水,素无瓜葛,他柳乾天怎的也对老道士行礼,还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老道士和玄音大师自然能听出柳乾天话中的意思,当下面带动容,也躬身向柳乾天行了一礼。
玄音大师也道:“阿弥陀佛,老僧同样也非敬你,老僧敬的是你柳家先祖传下来的赶尸三十六功,此法能令无数客死他乡的百姓魂归故里,当真是善莫大焉,值得老僧一拜。”
三人在沈希言不解的眼神里互相行礼完毕,那柳乾天又道:“我虽敬你发丘一门传承千古,但你辈历来掘人阴宅,为了墓中金玉,放肆开馆取物,致使尸骨凌乱,你辈叨扰死人不安,此诚为天下不耻!”
老道士见柳乾天说的正气凛然,却也不露愧色,正言道:“我发丘一门干的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但自发丘开山立派之时,发丘祖师就定下‘济世保民’的规矩。两千年间,每逢乱世,多少发丘前辈携领门下弟子,不顾性命之忧,盗取墓中金玉以赈济流民?我发丘一门岂是见利忘义,鸡鸣狗盗之辈?心中有道,问心无愧。”
“那你们盗出墓中金玉宝贝,可知会让世人为了宝贝争斗不休,尤其是成套的古籍、书法字帖、丹青古画,这等极易损坏之物原本完完整整的保存在地下,你发丘门下弟子将其取出,乱世之中难免流失在外,多遭散佚,这又怎么说?”
老道士闻言如雷贯耳。是啊,那墓中成套的古籍,无不是我中华千年凝聚而成,在文脉传承上的价值比一般宝货还要高。这些出世古籍不利保存,多半无法于乱世之中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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