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今天脾气不小啊!”
走在街上,江乱一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一边嘀咕道。
被当做牲口烧了一上午的火,现在的他已经身心疲惫,身体水分的快速蒸发,导致他脑袋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
时至中午,他的肚子早已经响了起来,早上吃的几个精肉包子,在巨大的体力消耗面前根本不值一谈,现在的他只想赶快找一家店铺,找点东西吃。
“青哥儿,你过来一下!”
他刚向前走了两步,隔壁的二层小楼上,穿着宽衣小帽的胡子男人,叫住了他。
“干嘛?六叔!”
他不慌不忙的应对道,只因他估摸着陈三应该将欠的账给还清了才是。所以他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俨然没了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
被他叫做六叔的,人称赵六。他本不叫赵六,只因在家排行老六,故得此名。早年间在外学徒,后来回到青河县开了饭馆。
他深谙经营之道,在这竞争激烈的早食巷内,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平时身着宽衣小帽,浓厚的一字胡看上去就有一种威严之感。
“过来替我送个东西!”赵六向江乱招了招手,可回应他的,是江乱不断后撤的步伐!
“不要,我现在要去吃饭!”
他抬起头,看着二层楼上的赵六,不免咽了一口口水,身体又是向后退了两步。
对他而言,赵六和年五是唯二能够让他感到畏惧的人,但与年五不同的是,经商多年、内心活络的赵六显然在整人上,比年五高了不止多少层级!
“是吗?那为什么我没有收到银子呢?”赵六捋了捋胡子,一边拨动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江乱。
“切,真是个不靠谱的老头!”
江乱抽了抽嘴角,鉴于老头的人品,他第一时间便选择的相信。
“到底要我送什么?”
江乱噘着嘴问道,虽然嘴上依旧逞强,但这话说出,就代表着他已经妥协,只见赵六微微一笑,侧过身来,拍了拍手。
立即从饭馆内走出一个青衣小厮,手中拎着一个暗红色的食盒,来到了江乱面前。
“将这饭盒送给赵宁,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迟早要气死我!”说着,赵六扶着额头,一脸头疼的样子,转身挥了挥手后,便直接走了进去。
“原来是小二哥啊!”江乱嘀咕了一声,从小厮手中取过食盒后,继续向前走去。
他所说的小二哥,就是赵六口中的赵宁,是青河县里为数不多的秀才,写的一手好字,擅长做赋,13岁那年做的一首《青河赋》,就刻在赵六捐钱所造的“双沟桥”上。
按道理来说,家里出了秀才是足够光耀门楣的事情,但从他14岁考中秀才后,至今年24岁,整整10年都未考上举人,慢慢的,这件本是荣耀的事情,最终变成了一个笑话。
赵宁父母早逝,是跟着赵六长大的,赵六膝下无子,就将这个侄子当做亲生儿子来养。仕途受挫的情况下,赵六有意让他跟着学经商,从小二开始干起,但仅仅做了两天,赵宁遇到生人不敢开口说话的毛病,直接让他在店里,当起了“人体木桩”......
于是他便有了第二个笑话,知晓此事的江乱,直接给他起了个“小二哥”的外号!
......
向前走了不远,绕过一棵歪脖子树后,江乱走在一条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
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雨,这条阴暗的小路滋长了许多苔藓,饶是江乱多年练就的结实下盘,也差点摔了一跤,当即更是小心万分,在前进了不久后,青苔逐渐消失,在踏上一块结实的石板上后,江乱站着一座大门前。
他刚想敲门,但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是开了,走进去后,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只不过到处都长满了杂草。
还是一如既往的破败啊~
感叹了一声,江乱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果然在园子深处的角落里,发现了穿着一身黑衣的赵宁。
走到跟前,他发现赵宁正捧着一本线装书在读,表情或高兴、或惊诧,兴奋之余更是用一旁的毛笔,在书案上的宣纸上,摘抄起来。而且可以看到的是,他身上的黑衣原本是白色的,只不过似乎沾染上黑色的墨迹,硬生生给染成了黑色.....
“小二哥,吃饭了!!”
江乱恶作剧般的大叫一声,这使得原本沉浸在书本世界的赵宁浑身一抖,手中原本蘸满了浓墨的毛笔,顺势一歪,将他辛苦辛苦写了半页的纸张,划了一条斜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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