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屋外的夏虫持续奏响着一曲曲夏日独有的交响曲,突然插入的几句犬吠让吴乙奎更加的心神不宁。
阿珠看出了他的心事重重,低声地问:“你怎么了?今天从二猪家回来人就怪怪的?”
“是啊,你看,原来我们房头最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去了趟暹罗,回来整个人都不同了,你看看,今天他家小小的房子都要被挤塌了。”
“老话不是说一人得道了之后,就热闹,放鞭炮,什么升天吗?”
“是啊,没有不嫌贫爱富的。我问他,那边的钱真有那么好赚吗?”
“他怎么说?”
“他说只要勤劳做工,一定能出人头地,要是有点本钱做生意就可以发家致富。你想想他都可以,如果我去了,总不比他差吧?”
“肯定不差,肯定不差。。。”丈夫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有点接受不来,不知不觉中眼里已噙满了泪水。
“你也别瞎操心,我也只是想想。”
“你好好想想,不管做什么决定,我一定支持你,如果去了得一两年,家里你也不用担心,两个孩子我能照顾好,就是....”
“你担心爸那边?”
“是啊,顾着地里,孩子,再坐点手工活计贴补生活,生活没有过不来的。但是爸那边可能顾不上那么多,况且你弟不在了,他铁定舍不得你。”
“这个我心里有数。”
小孩子突然的一句呓语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阿珠说:“早点睡吧,明天再慢慢想。”
“好,睡吧。”
但他还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鸡鸣他就起来,到地里匆匆干完农活就取道去了老爹那里。
父亲住在村口边的池塘边,在这用竹木盖了个小舫寮,勉强能遮风避雨,养了一些鸡鸭,每到时节就去集市卖了,也是自给自足。27年15岁的儿子也就是乙奎的弟弟乙森,二话不说跟了起义军,同年就传来噩耗,自那之后,原本不爱言辞的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在这池塘边,习惯了一个人泡着茶,习惯了呆呆地望着水面,习惯了偶尔自言自语地说点什么。除了时年八节到乙奎家吃饭和赶集,很少离开这里。
乙奎打开竹子做的简易闸门,父亲坐在池塘边的竹椅上,抽着烟。看到乙奎走过来,用沙哑的声音问了句:“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
“没,没事,昨晚没睡好。”乙奎在旁边的木墩坐下,老爹往煮得发黑的铝壶加了瓢水,把茶壶里面的旧茶叶在边上磕了磕,换上了新茶叶。
在等水开的间隙,吴乙奎开口了,“爸,昨天二猪回来了,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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