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暗火（1 / 2）

安姆看见的那个男孩还是穿着那身单薄的亚麻长袍，眼神像是试探的幼鹿。她愣了一会，走过去将摇晃的他从雪地里拉了起来。他浑身都湿透了，后背上有几条铁锈色的血痕，看样子就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雪地里。不仅嘴唇比以往见到的更加苍白，而且眼神也更显得迷茫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姆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终于让自己的空白的脑袋再度平静下来了，她忽然想起自己还并不知道男孩的名字，“你是叫……”

她胡乱地抹去了泪痕，对面前的男孩挤出了一丝微笑。

“塞莫，塞莫·素兰。“塞莫抿了下嘴唇，然后轻声说出了记忆中唯一清晰的名字——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用“穿越”来形容了吧？原来他叫林羽季，只是个普通的熬夜大学生。在和网友聊天的时候忽然断电了——上床闭上眼睡了一觉，结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了这里了。

穿越倒也没什么。

只不过别人穿越的时候好歹能了解原来身体主人的记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安姆细细地打量着他的侧脸，脑海里不由得和那个索伦斯商会的少爷比较起来。她也见过几次那个金发金瞳的少爷，那个少爷举手投足都是贵族的气质，听说将来也要去往遥远的大书库脚下进修，那个地方听说是叫做什么，洛克利尔城来着？

她也不懂这些事情，只记得是比凛冬要好上许多的城市。

面前的男孩和那个少爷截然不同，他说话很温和，没有那种贵族的盛气，脸上总像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对任何人似乎都能够好好说话。两人要说唯一有什么地方比较相似，那就是精致的脸蛋吧——索伦斯商会的那位伯爵大人，就算如今年老了也是长相雍容，听说他年轻的时候也和他的儿子一样是众多少女的倾心对象，两个儿子都相貌出众也并不出人意料。

塞莫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开头，似乎是受不了这种视线之中的审视意味。

安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对方会让他感到不适，于是立马移开了视线。

“走吧，和我先回家。”

塞莫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酒吧打听消息，但是那些人觉得我是小孩子，是路边的乞丐，就把我赶了出来，工会也不允许小孩子进去，我想找个地方住一晚上，”他漆黑的眼睛转向住宅区破旧的房子，“但是没人收留我，嗯……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他们这么问我来着，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我可能要来这个地方？”

他总不能说他已经24了吧？谁会相信呢。

这里的人似乎很厌恶流浪的小孩，他的求职经验在这里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塞莫说话十分的前言不搭后语，不仅逻辑模糊，安姆只觉得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但塞莫的语气依旧温和，没有一丝烦躁夹杂在其中，和凛冬格格不入。

“不用干活。”安姆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轻语，以后你都不用干什么活了，走吧，先和我回家去——我有些关于你父母的线索，等我再收集点消息，就带你去见你的父母。”

单凭借东方人这一条特点，安姆就可以说——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私生子了。毕竟这里是大陆边陲的北国，与东方相距甚远，一般是没有东方人会来这里的，要去也是去距离大书库较近的皇都。

她抓起他冰冷的小手往里哈气。

塞莫有点不适应她这样的热情，皱着眉头把手抽了出来。

这种事只有小时候奶奶才会对他做吧！

安姆见到他艰难挪动的脚步，也不顾他身上冰冷的雪花，从背后把他整个抱了起来，塞莫实在是过于瘦弱了，手腕都是纤细的，他的体重也很轻，安姆很轻松地就能把他抱起来。

塞莫的头发已经过了肩膀，那些细小的毛发蹭得安姆麻木的脸颊痒痒的。

安姆觉得这也许是错觉。

“怎么像宠物一样……”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了，平时的时候她肯定是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的人。

一路走来都没有什么人，安姆在破旧的木门之前停了下来，取下门上的插销。

家里没有什么吃的了，安姆却破天荒地拿出了她一直舍不得用的柴火给壁炉添上，还烧了一壶热水，用仅剩地土豆做了土豆泥，屋子里久违地充满了香味。

安姆显然心情很好，还特意按照小时候看的书的记忆做了个摆盘，点缀了点干巴巴的香料，那些贵族们就爱做这些花里胡哨的无用功，她以前一向把这些东西看作无用的花样，现在却也有这个心情来欣赏食物的外表了。

安姆吃完一盘，却发现塞莫面前的盘子没有丝毫变化，她有点奇怪；

“不好吃吗？”

“不是。”

塞莫把手更往里缩了缩，他似乎是有些局促地抓了下自己的衣角，袖子里又流下蜿蜒的血蛇来。安姆紧张地抓起他的手，掀开袖子，深可见骨的伤口往外翻卷着血肉。安姆吓了一跳，急急地披上外套就要往外冲：“我去给你找点药，你等着。”

“不是那样的。”塞莫解释道。

安姆只觉得眼前一花，塞莫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的鞋子都还只穿到一半。

“你看。”

塞莫伸出手，安姆投去视线，那条泛着病态的白色的手臂上，那条细长的伤口忽然蠕动了一下——字面意义上的蠕动。

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那条伤口却蠕动地更厉害了，切开的血肉之间忽然出现了黏连的肉丝，千丝万缕、一点点将伤口缝合。

塞莫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身体上的伤口更多。

好在那时候他感受到了身体里以太的流动，并且成功地使用以太充当缝合线修复了自己的伤口，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

很快，伤口处就只剩下了血痂。

“这……”

安姆上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是在她父亲加入的商队之中——白发苍苍的魔法师也是如此用魔法治疗受伤的商队成员，但是单论愈合速度，甚至不如她眼前的塞莫。

“你是魔法师？”

这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索伦斯商会的少爷就是魔剑士之中的天才，也因此被大书库那里看中，不久后就要去大书库那里进修骑士课程。

看来“魔法”这个称呼是统一的，塞莫想。

“嗯，但是我觉得我还不是很能控制好自己的魔法……”

他小声地说着，每个魔法师都会有自己专属的“初始魔法”，比如说火元素法师就会专精各种火系咒术，拥有暗匿能力的魔法师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目标一击毙命，也有魔法师的能力会是很无聊的“看见的人都会被扒光衣服”，“做出来的料理都会是黑暗料理”，根本不明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初始技能是每个魔法师构筑自己魔法体系的基础，怎么样在自己的初始技能上加以延伸或是进行组合，这是每个魔法师花费毕生精力去研究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