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候,我被雷声震醒,胸膛起伏不定,呼吸的频率逐渐加快,犹如噩梦初醒。
雨势依旧,丝毫没有住止的趋势,我被这周边的环境压抑的透不过气。
海平线的那头水天一线,天空同海水皆是冷黑色,让我怀疑身下的橡皮艇误打误撞的游到了巨人的墨水瓶中。
但很快,细蛇般的闪电打消了我的假想,浓厚的乌云包裹着不安分的雷电,带着一丝寂寥,隐然暗示着风暴将至。
海水泛起奶白色的浪花,舔舐着橡皮艇四周的行李箱。
“是不是快刮风了?”邱舒怡柔和的声音打乱我的思绪。
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让我很是担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关切地询问,“你的脸色很差。”
邱舒怡为难的点点头,神情严肃而忧郁,迥异往昔。
在家的时候我无意间进去过她的直播间,她的直播风格和她的外貌一样温婉贤淑,从来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简单的回答弹幕的问题,这也是后来我勤看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才让我熟悉,好像她就是直播间里的样子,而这段时间并不是真实的邱舒怡。
“恶心反胃,还有点偏头痛,”邱舒怡坐到我旁边,亲昵的枕着我肩膀,“可能海浪把我摇晕船了,你知道的,坠机那天我只顾得害怕,后来每天都是风平浪静的,只有今天。”
“那就意味着起风了,如果再碰上大风大浪的话,咱们这小船可就翻了。”
“没关系,”她发出由衷的微笑,“你把我从海里捞出来的那天我就想通了,生死只在转瞬之间嘛,谁也改变不了,尤其是这种大海上,咱们能做什么呢?而且我还认识了你……”
耳边呼啸的海风带走了她后面的话。
我闭上眼睛,迎合着她的吻,这次多了雨水的清透。
“你没睡啊?”
我们接吻的时候,余光瞥见白一丁正用袖珍的眼睛凝视着我们,那眼神就像垃圾桶旁边的流浪狗,探询而冷淡。
“不然呢?”白一丁讪讪地说,“你俩吧唧嘴的声音比打雷都响,让我咋睡?我没在的话你俩是不是就造小孩儿了?”
邱舒怡偏过头,全然没有害羞的模样,“对呀,所以你能不能下去游泳一会儿?给我们个时间呢?”
“我倒是可以,”白一丁抿了抿嘴,“可是还有这个大爷呢?我总不能把他也推下去吧。”
胡继华静静置坐在艇边,没有表态,也没有发出半点动静,安分的出奇。
他们两个也发现出不对劲,安静的凝视着胡继华禁闭的双眼。
大海带走了他的生命,海风抽离出了胡继华的灵魂,正如他所言,上帝终于接走了他。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盯着胡继华手中的十字架,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看来昨天下午他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他自己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说了那么多话。
死亡将至的时候真的会有预兆吗?还是他所谓的上帝给了启示。
“忙忙碌碌到最后还是剩下了咱们三个。”邱舒怡渭然道。
胡继华的手凉的像十二月份的寒冰,余温随着死亡的时间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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