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闹声不停地从窗外传来,惹得李长陵一阵心烦意乱,右手重重拍击在床沿上。
“什么声音,吵死了!”
“院子里在演出呢,半个镇子的人都来了!”
李长陵闻言一个机灵,吉尔德这货竟然还没走,幸亏自己刚才没什么过分举动。
他微颔下巴,看向吉尔德。
车夫又磨蹭到了窗边,他之前站立的位置。一只眼还在偷偷地往外瞟,脸上表现出明显的神往。
“你怎么还在?不是让你退下了吗。”
“利维先生吩咐过,要我一直待到他回来才行。”
李长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从五年前获得有限的自由后,沉默寡言、憨厚老实的老鳏夫吉尔德便被派来侍奉自己,算是半个自己人了,他可以随意一点。
“那等到什么时候,你不会去。。。”
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一阵吵闹,笑声淹没了李长陵的声音,一心两用的吉尔德明显没有听清。
“这个时候不赶紧拾掇回家做饭,看什么演出,晚上不睡觉啦?”
吉尔德不明白一向泥雕木塑,沉默寡言的小爵爷今天怎么这么凶。这个时候有好看的不来,回家数星星么?
嗯,看来是癔症发作之后的后遗症。他快步离开窗边,小心答道:
“是艾格乐爵爷和辛西安娜小姐请同行的剧团表演,听说是从暑伊(注5)城来的,里面还有海奴呢!”
唔,海奴么,按照小贵族的记忆,是一种生性狡猾,个头矮小的亚人。
他们性格扭曲,喜欢虐杀动物然后吸食鲜血,但是力量弱小,不堪一击。最大的长处是水性极佳,豢养起来可以下深海采收海产珍珠。或者加入剧团,做各种滑稽表演,博人一笑。
这是从书本上看来的。
李长陵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剩余的嘛,等下再说。
“海奴?在哪,让我看看!”
“您的身体刚好,不好出门,窗户正对着剧台,看得一清二楚!”
李长陵瞅了吉尔德一眼,默默点点头,扶着他的手臂来到窗前,望向旅馆前院。
院子里分布着数堆照明用的火篝,还没有点燃。
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台上铺垫着碎沙,摆放着着几块礁石样的木质道具,白色幕布上简单的画着几座山,几棵树。
台下,围坐着很多观众,小孩子们甚至趴到了台沿上。
靠后的位置搭了个凉棚,几个护卫散落在四周,看不到里面,应该是那对讨厌的双胞胎姐弟。
台上有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孩,斗篷上打着数个碗大的补丁,女孩的手中提着一个破旧的鱼篓。她的身旁四周,几个身形佝偻的棕色亚人,正目光猥琐的打量徘徊。
突然,一个头上带着个海草帽的亚人大叫一声,声音尖细可笑,带着其余亚人扑了上来,争抢女孩的鱼篓,撕扯女孩的斗篷,用木棒敲击女孩的头部,时不时的做出夸张滑稽的动作,发出尖利的笑声。
台下的人都站了起来,大声的笑骂着,小孩们则在台前空地上模仿亚人的动作,惹得更多人哈哈大笑。
李长陵皱起眉头,厌恶的看了眼人群。吉尔德则小心的解说着剧情:
“这是讲渔家女阿雅和母亲相依为命,却屡屡受到海奴骚扰,这些小东西欺软怕硬,经常弄坏掉阿雅家的渔网小船,然后逃之夭夭。后来阿雅想了个办法,把海奴骗到岸上,把他们全部抓住了,让这些亚人给她们干活捕鱼,过上了好日子。”
这时果然有个胖大的妇人从后台闪身出来,腰上栓着几幅镣铐叮当作响,手上渔网一撒,便把提前挤作一团的海奴们一网打尽。网下的海奴个个呼天抢地,抱着头挣扎的往同伴身下钻,极尽丑态。
观众们欢呼起来,大笑着往台上丢了些铜板,有好些个弹落下来,又被围在台下的小鬼捡了便宜。
李长陵看了半场,虽然第一次看露天舞台剧,觉得挺新奇,但还是有些失望。
原始的精神世界,落后的消遣方式。题材概念陈旧,服装道具粗陋,剧情太肤浅,台词少内涵,动作浮夸,演技拙劣。
不过有始有终,还算一个完整的故事。
可惜离得太远,不能近距离的观察下海奴,只能以后找机会了。
“你们平常就看这个?”
一旁的吉尔德看的呲牙咧嘴,又不能大声叫好,正想找个人倾诉下当前心情,闻言亢奋回答:
“平常哪见过这个,剧团表演几天就走,根本看不够,只有贵族老爷才能经常看上!”
什么剧团,感情是个“耍玩意儿”的。
贵族老爷平时就看这个?无知!
虽然自己被当熊猫一样养了十几年,也不知道贵族老爷平时怎么消遣,但不妨碍李长陵鄙视吉尔德。
看来以后可以搞个马甲,整几部魔弓射手、少年李斯特之烦恼,再不济也要弄个吃面条、胡椒面啥的,好好镇镇这群乡巴佬。
。。。
“好了,看也看了,去找利维先生,我正好有事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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