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和听故事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做个比喻,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摆放着一根蜡烛。
那么,讲故事就等于点燃了这根蜡烛,并开始缓慢地释放着热量,有时候遇见一阵风,烛火还会拔高见旺,但最终的结果却只能是蜡尽火灭。而听故事则是屋子,屋子的明暗依赖于蜡烛,它会对烛火的强弱十分敏感,但它在大多数情况下又是不会随着蜡烛的燃尽而一起消失的。
有点复杂。
蜡烛如果中途熄灭,就是停笔、停讲了,偶尔的一阵风就是故事的高潮。
当薛尧讲到林黛玉踏入贾府的小心谨慎时,彩盒便感到心头吹过了一阵风,她忍不住担心林黛玉这个娇弱的女娘子会在贾府遇到什么…
可惜薛尧讲到这里后,他倏然来了睡意,便去往梦里寻见甄秋娘了。
彩盒没胆子冲到里间将薛尧一脚踹醒,所以她只能在床上为林黛玉的命运而继续失眠。
到了次日,薛尧自然醒后,便唤了一声外头的彩盒。
但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应。
薛尧又唤了一声,还是无人应声。
彩盒呢?
薛尧走到外间,来到彩盒的床边,轻轻拨开床帘,奇了怪了,彩盒居然还在睡觉。
好一幅少女醉春赖床图!
只见彩盒侧身躺着,螓首倒在苏绸面的方枕上,散开的秀发用一指宽的锦布简单扎着,宛如溪水里静静流淌的一丛水草。
在彩盒的小脸上,则是无比静谧的慵懒之意,看得出,她睡的很香。
薛尧愣了愣。
最后微笑着摇了摇头,给她捏了捏被角,重新合上纱帘便悄然走开了。
过了没多久,绣云便按照往日的惯例过来帮彩盒收拾屋子了。
说来也奇怪,绣云很多时候过来都不必她动手,因为彩盒一个人就能收拾料理的很好。
但今天显然是一个特殊的情况。
绣云走进来时,见到薛尧正在院子的角落里打量着那颗矮桃树,似乎有些入神。
走到薛尧身旁,绣云轻唤了一声‘小官人’。
薛尧一惊,扭头见是绣云,忙喜道:“你可是来了。”
绣云不明白,用脸上的疑惑询问薛尧,什么情况?
薛尧开口微笑道:“彩盒还在睡觉。”
绣云一听,顿时要骂,但是她注意到了薛尧脸上的笑意,便勉强忍住。
绣云很快端来一个漆盆,里面盛着水,并布巾、牙刷、牙粉一起拿了过来。
薛尧原本想要自己动手刷牙洗脸,但一想到自己到底是小官人,绣云又是秦氏身边的婢女,所以还是装装样子吧。
毕竟这是个封建社会。
就好比薛尧平日里不给彩盒伺候,如果叫秦氏知晓了,肯定不会骂薛尧,而是会骂彩盒不知好歹,不懂尊卑。
一通忙碌,绣云伺候完薛尧穿衣洗漱完毕后,便开始收拾起屋子,先是进了薛尧的屋里整理被褥,过了一阵子,又看到昨夜薛尧洗澡剩下的水。
有点埋怨,这浴盆里的水她一个人如何搬得动?往日都是她和彩盒合力端走的。
但是她还是咬牙试了起来,两个细嫩的手臂抓住盆沿使力往上一提!
哐当!
刚抬离了地面一点距离,她便吃不住,浴盆便重新落到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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