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节,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的人声,吟唱着一首庄严的歌;由远及近,无数个声音混杂在一起,威势浩大,却依旧模糊,恍若隔着一层不化的冰……
但是终于听清楚了,原来那不是一首歌,而是一句不断被重复着的话:“好像是睡着了吗?”、“好像是睡着了吗?”、“好像,是睡着了吗?”……
好像是睡着了吗!一道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的光穿越凝冰,划破了脑海中的浑噩!
“啊!”言棠安用近乎咆哮的喊声打破了寂静。这一次,他是被惊醒的——平生第一次……
言棠安睁开眼,然后闭眼,最后才发觉其实睁眼和闭眼也没有多大区别,反正黑暗一直无处不在。他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却对自己身下的床、空间里弥漫的气息以及这整个房间都有绝对熟悉的感觉!不知道怎么的,言棠安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住了十年的卧室!
先前的的记忆像曲折的溪流,注入了他思绪的海洋……什么嘛,都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言棠安大声地笑了起来,他终于从那个诡谲的噩梦中脱身出来了!什么游戏、什么梦境碎片、什么走廊和“东西”的,都见鬼去吧!
可是……言棠安眨巴着眼睛,愉悦的心情猛的一紧:可是,为什么没有光呢?!
他挣扎着把手扒到了床的边沿,两脚踩在厚实的木地板上,扶着墙快速走到某个位置,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开关,开关就在这一块……找到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明亮而温暖的白炽灯光绞灭了黑暗。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一丝不差地放在它们应在的位置。干净的卫衣正好好的挂在衣柜,拖鞋就在床边摆着……
但是“卧室”不是卧室,因为一窗之外,如墨之黑!他还在游戏中!言棠安呆呆的看着那烙印在窗户中,却又无限广袤的黑暗……
忽然他颤抖的身体像一具死尸一样瘫倒在地,他放弃了,任由迷茫的浪花将自己的灵魂覆灭在悲伤的渊洋……
不知躺了多久,言棠安没有睡着,他就这么躺在地上,他的力气已经被抽干了,被难以接受的现实抽干了……我,要,回,家!言棠安的心中仍然有着一簇火苗……或者说……一颗种子……
他笑了,如一片死寂的湖突然泛起直冲天庭的巨浪!火苗熊熊燃烧成一团仇恨与愤怒交织的火焰:为什么是我!全世界几十亿人口,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我!我还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啊!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
极度的怨怒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在愤恨消解后,言棠安反而变得更加深邃、冷静。疯狂颤动的种子终于在内心深处扎根、破土:好!既然“你们”选择了我,就让我回报以毁灭吧!
在他最终隐去一切表情与想法的同时,一个虚无、空灵到甚至无法辨别是男是女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直直抵达言棠安的脑海深处:
“游戏参与者、特邀嘉宾,言棠安先生,现已经历完成初始梦境。在此由于更高权限的限制性原因,不对其表现进行评价,因此无法获得初始梦境碎片奖励;现已恢复基本意识,可以保证其行为的安全性,被允许开始第一场噩梦。”
那声音没有余音,也无法判断它到底是在和言棠安陈述事实,还是在向幕后者汇报情况。在最后一个字被读完的瞬间,这缥缈的声音就在他的思维中被砍断了,就如从未出现过。但言棠安记住了内容,他不知道特邀嘉宾到底是一个什么特邀法,不过从“不对他进行评价”这里,他也可以察觉出自己肯定和别的受邀者不一样。
言棠安从地上爬起身,换上原先的卫衣,然后沉默着将门打开。一条横向的走廊接上了房间,他抬脚跨入其中,眼神冰冷。在这个走廊的左右有十二张不同的门,言棠安虽然是特邀,但也还是十二分之一,他的房间在这条过道的最后端。言棠安很快到了走廊的另一端,那里连着宽敞的大厅……
目光从左扫到右,没有放过大厅中任何一个细枝末节。从“卧室”到走道再到现在身处的厅堂,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新的一样,无论是金属还是原木,它们的面上泛着光泽皆是一尘不染,这与之前的迷雾走廊完全是两种极端,只是灯光是昏黄的,给人以不太舒服的感觉。
言棠安走向椅子对面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台磁带播放器。走近了才发现,真正固定那台播放器的是四根手指粗细的灰黑色钉子,它们直接钉住四角,几乎要使磁带机与坚硬的墙壁合为一体,看上去的细长挂带只是一个摆设。
都破坏成这样了,还能用?言棠安心中一边想着,一边犹豫着按下了播放键。
“滋滋呲……”
电流声逐渐变得尖锐刺耳,就在快要让人受不了的时候,喇叭里终于传出了正常的人声:“欢迎!游戏者,接下来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个体类噩梦——笑面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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