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想去?”他问道。
不用想也知道,这将是他们仨生平遇过最盛大的际遇,整个镇子的战力齐聚一堂,彼此之间各种派系多有矛盾,本就水火不容,尚有气派威风的原妖在此出没,真可谓难得一见的盛况。
比他们仨更弱的家伙都倾巢出动了,更何况这地方正是自己的主场,夏桓他们都是好事之人,平日所干又都是一些投机倒把的营生,向来奉行待势乘时的原则,没道理不去掺和一脚。
雪言不发一言,专注于处理夏桓的战利品。
毛皮在顷刻之间便处理完毕了,随后她又用匕首在雄鹿鹿茸的根部绕了一圈,再用刀柄轻轻一剁,整颗鹿茸应手而落。
“怎样?”他又问道。
“不行。”
“咦,为什么?”
“不能去!”
她被夏桓给问烦了,忽然将那些从鹿儿身上卸下来的东西全都扔给了他,用双手掩着早已湿透的头发,快步逃回小屋避雨去了。
屋内空间很小,湿哒哒的潮气闷人。
这里只有一张双人大小的床褥,和一只树桩做成的凳子,夏桓的杂物都放在上面,另外还有雪言带回来的四只大行囊,占据着屋里大部分的位置,搞得走路都变得困难了。
她像只落水狗一样,给雨浸了个透凉,浑身毛发都缩了起来,此刻正奋力甩动粘连在体表上的水珠,但收效甚微。
夏桓凑近身来,双手彼此摩擦,配合原力酝酿出一股火烫的力量附着在皮肤之上,并冒着滚滚白烟。
手指间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她的头发。
温暖的气息立即缓和了俩人间的气氛,雪言缩着肩膀,任由夏桓为她打干满头湿透的棕发,短脖子不时因着热气蒸烫而忍不住打颤,她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低声呻吟,享受着暖洋洋的适意。
屋里蓬勃地散发着舒适宜人的热气,配以外面清凉的徐风和利落有序的雨声,别有一番情景。
夏桓熟练地撇开层层堆叠的厚发,让依附在里边的水汽蒸发,又时不时用热气腾腾的手指轻搔雪言的侧颈,惹得她哀哀直叫,被迫提起肩膀、弯过头颈来夹着他的手指。
他又问道,“为什么不能去?”
“外面危险得很。”她并没有转头看过来,词句里有种佯装不在乎的伪装语气,如同孩子被迫说着违心的言论,“我从没见过规模这么大的妖雾,加上突如其来的暴雨,今晚实在不适合进行游猎,我们应该等到明天早上再看看情况。”
“别夸张了,我们以前压根没少做这种事情。”夏桓辩道,“等到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凉了正好,更好吃。”
“你别逗我笑,咱们说认真的。”
“以前你的腿没受伤啊,还没全好呢,对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她说着,探手狠狠拍了夏桓的左腿一下,把他打得龇牙咧嘴,“你射箭时重心全在右脚之上,地上快给你踩出个大坑了,你没发现刚刚那发箭隐隐有往上飘的趋势吗?你差点就发了个哑炮。”
“注意到了……只是没想到你也看到了。”
“想骗过我,门都没有!”
“我的伤势没关系的,雪言,我们绝对不能错过这场游猎。最熟悉这片地势的正是我们,更何况咱们登山准备充分,计划周全,这么好的机会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就算不参与其他猎手的事端,咱们这一趟也能赚进不少钱,你不是搞到了整车金料了吗?”
“但那可是原妖啊!”夏桓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平时这种事情你最上心了,今天是怎么了?”
“反正我不同意,你要是不满意,咱们就等舒河回来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舒河肯定站在我这边,她急着回云江镇呢。”
“那我无话可说。”雪言耸耸肩,把脖子往他的手指上凑,期期艾艾地磨蹭着,又探手将其中一个大行囊拉到身边,从里边摸索着什么东西,说道,“劳驾,打个灯。”
黑粉模样的妖雾在他们说话的期间,不知不觉地蔓延进来了,再加上这又是个乌云密布、大雨倾盆的夜晚,林间的气氛着实有些寒颤。
夏桓摊开手,默默地集中注意力。
在某一刻忽然合紧拳头,又忽地挥洒开来,一团绚烂的橙黄色火焰飞旋而出,凝聚成一小团明亮的火团,悬浮在两人的头顶上,爆开来时还不小心烧掉了他的半条刘海。
“哼,真不赖。”雪言揶揄道,一边往树桩凳子上摊开密密麻麻地一大堆纸张,“干嘛不点灯?”
“灯盏落在外面了。哇,真有你们的,这次的收获好像还不错?”
“谢谢。何止是不错,镇子里几乎所有的公开悬赏和委托都聚集这里了,你先看看吧,免得遇上了情况手忙脚乱。”
雪言和舒河此次来往的镇子名叫【霞林镇】,是官家【霞】部旗下的市镇之一,负责管辖附近的所有村寨、道路与山林,离此地不算太远,大概两日的路程,是他们仨用于交易和接受委托的主要场所之一。
夏桓本当与她们一起同去的,只是上次游猎时受了腿部的伤,这才不得已留在家里。
市镇的等级要比村寨更高,里边的官家、商家、派遣队、和猎手都不是寻常野间的组织可以比拟的,在那里能够获得更多的情报和报酬,所以夏桓他们一直混迹于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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